三个孩子一起拉弓,心急的没拉满就射,射不中的,射不准的,擦层油皮的……什么都有。
有时候兔子射的跟个刺猬一样都不死,还在艰难的逃走,也是惨。
但是越到后来,孩子们的手就越稳,射的越重,越准。
而且三个孩子中,也确实是太子的功夫最好,最后他一剑射中了脑袋,把兔子钉在了地上,炎柏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小太子自己也兴奋的合不拢嘴儿。
算算也有七八只了,炎柏葳就带着孩子们打道回府,回程时,没走来时的路,走了另外一条路,经过一个村子。
老远就见一伙女子跪在寒风中,不住的磕头,一边喃喃的祷告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神汉,正端着一铜勺的水,用手沾了,洒在她们的脸上,那伙女子冷的直打激零,却不敢躲开。
旁边一伙男人懒洋洋的挤坐在廊下,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抄着手,不住的指点说笑。
太子好奇,问,“这是什么仪式?”
早有人过去打听,回来才道:“这叫洗大罪,说是要请祖宗降临,洗去这伙妇人身上的罪孽,每年过年之前,都要有一回的。”
太子问:“这伙女子有什么罪孽?”
影卫道:“属下没听懂,说是因为她们做绢人赚钱养家??”
几个小的都好奇起来,催着他再去打听。
吴不争是个中高手,早就飞也似的去了,回来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太子问:“争哥,这是怎么了?”
吴不争有点儿犹豫,瞥了炎柏葳一眼,炎柏葳道:“太子大了,实话实说就是。”
吴不争就解释了一下。
这个村本来叫什么不知道,但是后来,大约百年之前吧,全村都开始做绢人,手艺渐渐的越练越好,于是就渐渐的被叫成了绢人村。
这年头的绢人,没有用后世的石膏什么的打骨,只用到两种材料,就是细铁丝和绢,是一个细致活儿,男子大多做不了,只能女子做。
这整个村的女子,绝大多数都会做绢人,有可能一个绢人要做一个月、两个月,但是做的好的,能卖十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哪怕做的不好的也能卖个二三两。
所以渐渐的,这个村儿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村里的男人连地也不种了,就天天在家里躺着闲吃等喝,等着妻子母亲做绢人养家。
太子还是没听懂:“那,听起来不错啊,妇人劳苦功高,那为什么还要洗大罪?罪从何来?”
吴不争冷笑了一声:“因为家家户户都是女人养家,男人觉得夫纲不振,为了叫女子谨守本份,所以每年都要洗大罪,让祖宗魂灵下来教育这些女子要听话……听说这村子里打女人成风,一天照三顿那么打,哪个男人不打老婆,出门要叫同乡笑话的,还有一个俗语,叫‘打腿不打手,踹腚不踹肚’,意思是说,打女人的时候不能打手,打腿打残废了不要紧,打了手就耽误赚钱了,踹腚不要紧,踹肚子就耽误生孩子了。”
太子几个目瞪口呆,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太子从小在宫里,见多了母亲说一不二,赫赫扬扬,哪怕书里知道有男尊女卑,也感触不深,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世上会有这种事,就因为女人能干养家就成了罪??
男人屁都不干这不是赘婿吗?还要倒打一耙??他们凭什么如此嚣张?
太子不敢相信。
可是看那些男人,一个个白白胖胖,挺着个肚子,懒洋洋疲疲赖赖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有出息的。
一边看着,那些女人也结束了仪式,各自散开,有的好奇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男人当时就冲过来,一脚就把人踹地上了,还骂骂咧咧,“眼往哪看呢!刚洗了大罪又长花花肠子,看老子不揍死你!”
女人有的低眉顺眼,等着他打完,默不作声的爬起来……有的一脸惊慌,连声解释,“我没看,我没看……”
太子忍不住露了怒色。
炎柏葳叫人把里正叫了过来。
里正也是有点眼力价儿,瞧着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寻常人,点头哈腰殷勤的很。
太子问他:“你们村里经常打女人?”
里正吭哧了一声,影卫冷冷威胁:“说实话!有一字虚言,别怪咱们动手!”
里正吓了一跳,赶紧道:“是……咱们也是没办法啊,这些娘们儿不打不听话啊!一个个赚俩钱儿就不知道姓啥了,还敢跟家里男人大小声,这还能不打?”
太子气道:“凭什么!她们可做了什么错事坏事!凭什么就要挨打!”
里正道:“这谁知道呢,不好生看着,多给她们紧紧皮子,谁知道这些娘们儿能干出啥来!”
“你!”小少年气的眼都红了:“我今日才懂,什么叫莫须有!!”
第1068章 绝无仅有的特例
炎柏葳安抚的揉揉他脑袋,一边问:“你们村儿里没有地了?”
里正道:“还有几块吧。家里够吃的,多半儿就不种地了,也有几户种的,那都是老婆笨,赚不出银钱的,还得男人下力气……”他直摇头,一副看不上的样子,“但凡娶个巧老婆回来,就不用下那力了。”
炎柏葳道:“你家里有地吗?”
“没有没有,我早就不种了。”
“你家有几口人?”
“我们兄弟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