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人相貌端正,气宇轩昂,朗声向内道:“林大人可在,韩迅拜见!”
原来这一位,就是县城书院的授课先生韩举人。
别人林县令可以装死,但是举人上门,他不敢!
他只能出来拱手,颤微微的道:“韩兄,请,请进来奉茶。”
“不必了。”韩迅道:“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比较好!敢问大人,冯仁朴买凶杀人,为何能无罪放出?郭通砸牢劫狱,为何能逍遥法外?”
林县令笑的比哭还难看:“因为……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所以我就……”
有人朗声道:“因为收了礼!”
数人道:“对!因为收了冯家的五车大礼!”
“是否如此?”韩讯道:“林大人是否因为五车大礼,便颠倒黑白?私放人犯?”
他说话斯斯文文,但辞锋极厉,林县令本来也不是什么擅辩之人,只能道:“确实证据不足,绝无,绝无什么别的缘故。”
韩迅道:“证据不足,难不成是说那十余人不是匪徒?也不曾收了冯家银子,欲杀唐小娘?”
林县令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是,是。”
“可是据我所知,这十余人,是沈大人从劫杀唐小娘的路上抓来的!当时他们刀剑齐出,怎么可能是冤枉?而且,如果这些人不是匪徒,为什么他们没放,只放了冯仁朴和郭通!?为何?”
有人道:“因为他们没钱送礼!”
大家哈哈大笑。
林县令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一声不敢出。
韩迅道:“请大人悬崖勒马,重审此案!还杨家清白!还唐小娘公道!”
林县令已经被乌压压的人群弄懵了,也完全没意识到,他这个头一点,就等于承认了他之前的徇私枉法……
于是糊里糊涂放了的人,又只能稀里糊涂再抓了回来。
隔天唐时锦听花狼绘声绘色的学说了一遍,十分无语。
她跟炎柏葳道:“为什么这个林县令,居然能蠢成这个样子?大胆成这个样子,又,又胆小成这个样子?”
她简直都语无伦次了:“我真的服了,你说说他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没王法又没脑子!”
炎柏葳淡淡的道:“会念书,未必会做官,而且,如果连书都不会念,可能更不会做官……花了银子买了功名,又买了官,当然要拼命的赚回来了。”
他顿了一下:“外戚、宦官当道,碰上个好官太难了。”
唐时锦吐槽:“可是碰上个这么蠢这么不知变通的也不容易吧?”她问花狼:“后来呢?”
花狼道:“后头韩举人带着读书人进去了,我就听不得了,不过据后来韩举人出来说,林县令答应明日辰正当众审理此案,百姓都可以观看。”
唐时锦不由得点头:“这个人还不错!”
她又叹气:“如此盛事,还是跟咱们沾边的,六哥居然也没去一趟!唉!桃花公子,只活在莲花落里的公子!”
第183章 藏着底牌
第二天,唐时锦就拖着炎柏葳和桃成蹊去听审。
围观的人山人海,沈挚也来了,冷着一张脸在外头,还有不少人与他打招呼。
因为有桃成蹊在,加上唐时锦又是当事人,所以人群很主动的让开了路,让他们进了内层。
有一个穿直裰的青年站起来与桃成蹊拱了拱手,便是那个韩迅,字流光。
韩流光看着不年轻了,总得有三十往上了,但是眉目端正气质沉稳,看着很顺眼。
两人都是举人,是有座儿的,便坐着说话。
不一会儿,林县令升堂。
说真的,林县令的长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不然上一次,她也不会把他当正人君子了。
左右衙役拿着杀威棒,左喊恶无,右喊无恶,肃.穆的感觉顿时就出来了。
按流程是先审原告再审被告,但因为唐时锦没事,人名义上是沈挚直接抓的,所以这个案子是“冯仁朴买凶杀人案”,而非“唐时锦告冯仁朴买凶杀我案”,所以唐时锦也不用上堂。
几个匪徒被沈挚许了一桌席,一上来就竹筒倒豆全说了。
然后审被告,也就是冯仁朴,冯仁朴当然不会承认,然后就传了证人,一个是小叫花证明他连夜出城,一个是城门守兵的证明。
然后继续审被告,不招就打板子,反正在这个重口供的时代,就这么个流程。
冯仁朴也老大不小的了,这牢房两进两出的,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几板子下去,就招了。
定了勾结匪类买凶杀人等。
但是按律,郭通的案子要往上报,县令不能直接审,所以就顺理成章的不审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余下的只能等上头的批复了。
唐时锦看的意犹未尽,正要退出来,就见一个华服女子直冲到她面前,嘶声道:“你怎么这么恶毒!”
唐时锦:“……???”
这就是那个冯娇娇,她哭的眼泪鼻涕满脸:“我不就是骂了骂罗贱人,你就要把我们家害的家破人亡!你们姐妹情是情,我们父女之情就不是情了吗?我爹都快六十了你于心何忍!”
唐时锦哧笑一声:“你脑子叫门挤了?我哪有那本事害人家破人亡,这不是你们冯家才会干的事儿吗?你爹受审是因为他做恶多端,还买凶要杀我,是他自己做错事罪有应得!怎么着?你觉得这是我对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