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她的身后站定,白皙的手指轻轻勾住那支花瓶里的碎冰蓝玫瑰,淡淡的香气在手心缓慢散开。
钟岭脸上神色很平静,低头时额前打理得宜的黑发垂落了一缕,松松散散垂在眉峰间,他眉眼淡漠,唇缝之间隐隐约约留着一抹浅淡的血线,整个人看上去冷清了不少。
少了以往那份温和清雅的平易近人感,也没有先前分手时那种疯狂怨恨的失控感,现在的钟岭看上去清清淡淡,看到她时,也是一副心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的模样。
当南嫣听到那段声音时,身体明显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钟岭明显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南嫣率先低头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婚纱店,能在这种地方遇见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总归不会是来找她的,既然不是,那就是来挑选婚纱的。
更何况她也没忽略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帮他的未婚妻挑选几件合适的礼服,于是南嫣微微低头移开了视线,声音轻轻地说了句,“那您的未婚妻喜欢什么款式的呢?”
她眼神平静的望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听到他提到了未婚妻也没什么生气的征兆,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客人,只是扫过一眼,又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钟岭心中的怨气忽然又积攒了不少。
他捏着手心里的枝茎,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整个人濒临失控的程度,不管什么时候,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原先所有的冷静也渐渐被打破。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气她的,可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倒让他胸口的那股涩意与不甘越来越深,深到无法拔除的地步,怨恨与某种冷意交织并存。
南嫣说完说句话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但她不搭理,身后的人明显不肯就这么罢休。
钟岭折断了手心里那枝花,正当他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位工作人员,她手上还拿着整套的白色西装,走过来时,态度明显殷勤。
“钟先生,原来您在这儿啊。”
“我刚找您好久了。对了,这两套新郎西服都是刚才阮小姐给您挑选的,说是跟她的婚纱比较搭配,她想让您穿上试试,看跟她挑选的那两套婚纱合不合适。”
钟岭听到那个工作人员说的话,转头随意扫了她手上的衣服一眼,实际上余光一直注视着对面那人的反应。
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阮小姐这个称呼时,看到她手里记录的那只笔似乎停顿了一下,但那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因为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钟岭甚至能感受得到,她对他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冷淡了,甚至连敷衍的程度都没有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捏紧,钟岭低垂着眉眼,心中陡然有股阴郁沉闷的感觉。
但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身旁的店员又恭敬笑着说了一句,“钟先生,更衣室就在前面,我带您去换衣服吧。”
钟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手上拎着的衣服,他其实没什么想去换衣服的想法,不过目光在触及一旁站着的南嫣时,忽然语气淡淡的说了句,
“不用你带路,让她带我去吧。”
他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南嫣示意了一下。
这话一说出口,面前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那员工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温南嫣,这个女孩儿是最近新来的员工,正常情况下,客人指定员工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这个行业里,谁招待的客人能成单,谁就能多拿一份提成,那员工明显有些不甘心,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钟先生,您不知道,这女孩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而且还不够专业,对我们门店更是不太熟悉。我带您去男士更衣室吧,那边还为您准备了咖啡跟一些点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开口打断了。
“我就要她,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钟岭转过头瞧着那不肯罢休的员工,黑色沉静淡漠,里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甚至很平静,但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跟强势,让人无法拒绝。
“她熟不熟悉不关我的事,如果她服务得不好,我可以投诉她,不用你来教我该怎么选,现在够清楚了吗?”
那员工张了张嘴,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她都不知道这位钟先生的脾气这么不好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投诉她?这些客人们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也不知道她刚那几句话惹这位老板不高兴了。
倒是一旁的南嫣先反应过来了,她将手里的笔记本暂时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上前从那位同事手里小心抱过衣服,朝对方使了个眼神,很温和地说了句,
“钟先生,你先跟我来吧,试衣间在右边,我来帮您整理就是了。”
钟岭神色冷淡的跟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太过安静,让他总有种不甘的情绪,于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倒是挺乐于助人的?”
他不是看不出来刚才那女人对她的排斥,没想到这样也能忍,她离开他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每天忍受各种客人的刁难跟白眼,就这样也不肯跟他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