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在想,为什么温南嫣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家安心嫁人呢?这难道不比当个公主要体面正常许多吗?
至于她的父母,阮潇潇有查到,温南嫣的父母跟那个男方似乎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过她,想到这儿,阮潇潇的手指又掐紧了。
手心被指甲掐得发疼,她心中骤然涌出一股愧疚跟歉意,她知道那女孩的生活不算好,尤其是跟他们这样的家庭相比较起来。
但两个分明不适合的圈子为什么硬要融在一起呢?她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买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别去招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抢她的东西呢?
阮潇潇缓缓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纠结跟愧疚,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是有些过分,但那毕竟是她的父母跟弟弟,再坏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毫无底线的伤害她了吧?
她这么做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只是想让她离她跟钟岭的生活远点而已,回她的老家不好吗?
这一天,车上的两人心思各异。阮潇潇在想些,该怎么去通知温南嫣的父母,让她的父母将温南嫣接过去,或许她还可以给他们一笔钱,只要他们以后能看住温南嫣,别再出现在陵城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而钟岭则是一直在想,刚才在更衣室里,嫣嫣看他的眼神里,泛着丝丝水光,隐隐的似乎参杂了一股怨恨又莫名的情绪,她还讽刺了他,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安静温顺的嫣嫣也会有这么毫无顾忌嘲讽人的时候。
是因为他说得话太过分了吗?
还有她手背上不小心被皮带打出来的红印,不知道……严不严重?
钟岭不自觉蹙了眉,想着想着又闭上了眼,身体往后倾了倾,重重靠在了座垫上。
他脸上还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心里却在微微发苦发涩,还有那么一丝丝无法拔除的后悔跟愧疚,这情绪来得缓慢又持久,仿佛一根细细的尖刺一般扎进了心口里,让他无所适从,心里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面对嫣嫣的时候都是一副难以自控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她对自己毫不在意,也可能是因为从头到尾,她都不肯对自己说一句软话。
为什么连一次的妥协都不愿意呢?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得话,或许……是有些过分了,他很可能是真的让她心中难过了。
钟岭眼睫微垂了下,眼底神色莫名。
明明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他没想过真的要她难堪,更没想过要惹她伤心,但人在生气的时候,有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越是在意的人和东西,就越是怕她失去,越是容易失去理智。
钟岭偏过头,看着车窗上映出的皱着眉的冷淡面容,他发现最近的自己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有些陌生控制不住情绪。
明明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起码没这么冷漠,可现在却因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将自己变成了这副不堪又扭曲的性格。
变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厌烦。
钟岭心中隐隐又生起了某种自我厌弃的感觉,闭上眼却心有不甘。
他现在居然连女孩子也开始欺负了,就因为对方不喜欢他,不肯为他妥协,他变成了从前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逼迫一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女孩子,以一副施舍的姿态去压迫对方,就因为想要对方跟他在一起,几乎已经快失去自己所有的道德底线了,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堕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充满迷雾的泥沼里,挣扎不开也摆脱不掉。
就这么纠缠着,怨恨着,一个人在那里自暴自弃。
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可是能怎么办呢?她不肯给他机会,不管他是祈求还是轻哄,他努力地向她靠近,努力地解决一切横在两人之间的阻拦,可是,她却始终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但凡能让他看到一丝丝的希望,但凡能让她稍微在意他那么一点点。
可是她不愿意……
钟岭睁开眼,整个人身上忽然显露出一种无能为力的疲倦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看着车窗上映出的面容,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迷茫跟混沌。
……他到底要怎么做呢?
而身旁的阮潇潇也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或者说,此刻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对方在想什么。
而在另一边,南嫣估摸着这个世界应该也快要结束了。毕竟阮潇潇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可比上辈子难堪多了。
她可能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做点什么,在背后稍微动动手指,花点钱估计就能找来原身的父母了,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她处理好。
那些事情暂且抛到脑后了,等南嫣从婚纱店下班后,刚走到车站,贺冕的车子就停在了路口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侧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南嫣看着他挡在路口不肯挪动的模样,身后有车子按喇叭他也不搭理,就这么瞧着她,脸上还带了些笑意,南嫣皱眉看他,最后实在抵不过这人的固执,无奈问了一声: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车窗内的贺冕低着头笑了笑,口是心非地说道,“左右我很空闲,送你回家不好吗?你一个女孩儿挤公车,很容易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