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林时序面露难色，随即想到今晚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 皱了皱眉。
他给女朋友的手机发送了好几条消息，解释了今天爽约，晚上应该要加班的事情，而后下楼，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
中心市区，西明路新建大桥路口下方左转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目前已知有七人受伤。
刘医生是主诊医生， 他带着三辆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林时序抵达医院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回来了，林时序速度极快地换上了护士递过来的白色工作服，一边朝着急诊室走， 一边询问身旁的小护士有关于车祸的具体信息。
小护士脚步急促跟着后面走，“林医生，这次车祸形势比较严重，是连环车祸。”
“伤亡情况呢? ”
护士继续报告：“有七个伤员，三个轻伤，四个重伤，其中有一例年轻女性伤势最重，腹部遭受挤压撞击，下身流血不止，刘主任说可能是妊娠期间流产导致的。”
车祸流产。
林时序没想到这次车祸情况这么严重，呼吸微微窒了一瞬。
口袋别的那支钢笔不慎掉了下来。
林时序脚步停顿，弯腰捡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情绪又恢复正常。
他抬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记录，脸上表情还算冷静，刚走到急诊室门口，就被门口的刘医生拦下来了。
“林医生， 有件事情没提前告诉你。”
林时序表情微愣， 很快反应过来， 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怎么了， 刘医生， 还有什么情况没说明清楚吗? ”
“不是， 这场手术你最好回避一下。”
林时序皱了皱眉， “为什么? ”
“我担心你情绪不稳定， 你可能还不知道， 你女朋友也在这场车祸中， 她伤势最重， 腹壁挫伤导致的流产……”
刘医生张了张嘴， 话还没说话， 就瞧见对面那人的脸色“唰”的一下， 骤然惨白。
林时序的表情瞬间扭曲， 脑袋不禁“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下。
他往后踉跄两步扶住墙壁才堪堪站稳。
对面的刘医生赶紧上前扶住他， “哎， 林医生， 你先冷静点……”
话还没说完， 林时序就推开了他的手。
他现在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出车祸的人是嫣嫣， 是他女朋友。
怎么会?
怎么可能呢? 明明早上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出车祸了?
林时序手指颤抖着， 眼里不受控制地沁出了一层雾气， 怪不得电话一直没人接……
怪他的， 都怪他的， 怪他偷偷摸摸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没有跟她一起出门。
后面的话说了什么， 林时序已经听不见了， 他只觉得自己此刻手脚发软，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了， 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着， 仿佛要跳出喉咙， 让他大脑一片混沌。
林时序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
刘医生在后跟着， 他自然见过林时序的女朋友， 还知道对方最近正准备求婚， 谁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周围是哭成一团的家属跟病人。
林时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手术室，他只匆匆瞥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年轻女孩， 就被身后跟来的同事利落拽了出去。
两人之间一门之隔。
浓烈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林时序以前从没觉得血腥味这么难闻腥气。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女朋友流了好多血， 毫无生气， 奄奄一息， 叫她也没反应， 那么多血从身下涌出， 止不住似的， 林时序湿了眼眶想， 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一直等到手术室里急救灯熄灭， 等到病房门打开， 医生走出来， 然后朝着家属摇了摇头。
伤势过重， 肺部跟胸腔都有严重的瘀血跟损伤， 再加上子宫受损， 出血口太多……这么重的伤是很难救治的。
林时序积攒的情绪彻底积累到顶点。
手指捏得死紧仿佛无法松开， 他迫切地想要发泄却不知道该怎么宣泄。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喉咙仿佛被石块堵住， 一股难言的酸楚从鼻间蔓延开来。
……是假的吧? 骗他的对吗?
林时序踉跄摇晃着推开了门， 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孩。
那一瞬间， 他几乎站不稳身体。
就耽误那么一会儿的时间， 早上还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女朋友现在就没了生气，他明明还有好多话没跟她说的，还有好多事情没对她做，他的戒指还没送出去……
他今天还准备了求婚的……
林时序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落下，他伸手碰了碰女朋友的脸。
“对不起， 是我的错， 你起来好不好?”
“我还有惊喜没告诉你呢， 你看一下，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 你还没有看过呢。”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起来。”
“我错了， 别骗我好不好， 嫣嫣……”
他反复哀求着， 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
痛苦压抑的哭声在室内响起， 林时序最后泣不成声，只觉得胸口被人用力攥紧了一般， 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