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幽幽,恶劣地说:“毕竟某些人啊,都为她放弃去A大的机会了,到时候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盛临头疼地倒回沙发靠背。
到底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还是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是藏不住的?
为什么盛微就回家几天也能察觉到这件事。
那万里一呢,在学校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她有没有察觉到他嬉皮笑脸里的诚恳呢?
哪怕是一分一毫。
......
“一一啊,你把这个给文思陈那孩子端过。”
刚回到家,外婆就做了一晚热腾腾的蒸肉从厨房端出来。
刚才回来时,外婆和楼下的阿婆们聊了会儿天,才得知文思陈的妈妈在年前去世了。
算起日子来,正好是她和万里一搬去徐林家的后两天。文思陈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年肯定没过好,饭也没吃好,外婆就做了点热腾腾的东西让万里一送。
万里一从来不和外婆说她跟文思陈之间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碗。
路过小区大门时,有闲言碎语入耳。
“那疯子终于死了,以后路过那条巷口啊,不用提心吊胆了。”
“可不,你说我以前也没得罪过她啊,怎么疯了之后老爱捡石头砸人?”
“人都疯了,做事还有什么原因啊?她以前那么要强,疯了后还不是乱拿别人东西。”
“......”
很明显,街坊邻居都对文思陈的妈妈意见不小。
万里一抿抿唇,加快了脚步。
现在才初七,过年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散去。巷子到处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的红色延续到文思陈家时戛然而止。
他家冷清得像是没有人住。
万里一不知是被冻到了还是别的原因,打了个寒颤,随后敲响了门。
随着拖拉的脚步声响起,十来秒后,门开了,少年探出了头,头发乱成鸟窝。
文思陈眸中闪过不可置信,视线落在万里一捧着的碗上时,了然地笑笑,“给我送吃的?”
“嗯。”万里一点头,把碗递过去,“外婆担心你没吃饭,专程给你弄的,你快趁热吃吧。”
是很久没好好吃饭了。
闻着那香味,颓废了好久的文思陈难得被勾起一丝食欲。
他接过碗,转身往屋里走去,“进来坐。”
感受到身后没有动静,文思陈转过头,万里一果然还站在原地止步不前,他扯扯嘴角,讥讽道:“怎么,怕我搞你啊?”
万里一这才跟着他进了屋。
他家的装饰还是很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十多年了,似乎什么都没变,墙壁上挂着的那幅泛黄的画,万里一很小的时候第一次来他家就见过了。
文思陈坐下后大快朵颐起来。
万里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两个人融洽得像是之前那些事都没发生过。
良久,在餐具碰撞和吞咽声中,万里一斟酌着开口,“别难过了。”
是安慰,也是劝说。
文思陈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丢开筷子,洒脱地点了根烟抽起来,“我可不难过,我亲爹都说我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把额前的头发向后退出,一张本就阴柔的脸苍白得吓人。
“而且我妈死得好啊,要她还清醒着,知道自己的名声臭成了这样,比杀了她还难过。”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活成这样,所以不如死了算了。
万里一摇摇头,说:“阿姨是个特别好的人。”
文思陈的瞳仁中有一瞬间亮了些,但也只是一瞬。安慰的话,谁不会说?人都死了,美言几句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万里一说的是真心话。
她记得刚来到外婆家的时候,文思陈的妈妈还没有彻底疯,偶尔清醒时,会冲着别人温柔地笑,她给过她很甜的糖,也摸着她的脑袋夸她长得很漂亮可爱。
只是神志不清时,会对她破口大骂。
外婆告诉又委屈又害怕的万里一,不要怨,那个阿姨只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她原本有很好的性格和人缘,只是疯癫时总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然而人们对她的好感和同情,还是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再后来,她彻底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沉默了一会儿,万里一问:“你以后还住这里么?”
这话到文思陈耳朵里变了味儿,他阴恻恻地笑了声,抬眸质问,“怎么,想我滚远点儿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万里一的声音低下去,“算了,我也管不着,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什么的话,那也没关系。”
两个人也没什么旧可叙。
万里一说完就要走。
文思陈苍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什么要管我有没有吃饭啊。”
万里一说:“是外婆给你做的,也是她让我给你送来的。”
文思陈说:“可你也可以选择不送,不是么?”
万里一:“......”
“其实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对我完全不管不顾的是吧。”文思陈问。
万里一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见文思陈期盼炽热的眼神。她不知道,她的举动,让他干涸无趣的人生,再一次看到了萌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