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袛看着她,眉峰不自觉一挑,虽没说话,但也回了一个笑,一边抿茶,一边同她对视着。
文盈将着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想,似夏姑娘这般的女子,想来若是她是个男子,也会喜欢的。
她一会儿似邻家姑娘般俏皮可爱,同她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趣,一会儿又成了清冷矜贵的世家贵女,若是娶回家中,也是个贤内助。
文盈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感觉他们好像比从前更相配,无论的衣着亦或者谈吐,她不自觉将自己的头更低垂下去些,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自己下裳上的泥印子。
她只觉得好似被一声闷雷击中般,衣裳上的印子的给夏姑娘看脚踝时留下来的。
她今日这身是新衣裳,陪着这妆容与发髻,都是杜妈妈精心搭配出来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旧逃不过夫人那句,山鸡成不了真凤凰。
再好的衣裙在她身上,都与她格格不入,倒是这泥点子同她更般配些。
“文盈,夏姑娘同你说话,你怎得不回?”
大公子的声音冷不丁传入耳中,将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她方才想的太入迷,根本没听到夏姑娘说了什么。
她抬眸对上了大公子带些催促意味的视线,赶忙对着夏姑娘俯身:“奴婢方才走了神,还请姑娘恕罪。”
“无妨无妨,左右也是些闲话。”夏妩念面上一派自然与亲昵,“我方才说同你很相合呢,我知道京都之中有家胭脂铺子很好,改日带你去瞧瞧。”
文盈下意识想拒绝,但她却被大公子看着,只能扯出个笑来:“那便多谢姑娘了。”
他们的话从文盈身上沾了一点便离开,而后又说了些其他,没多久大夫被墨一请了进来,蹲在夏妩念面前为她自己看伤。
文盈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最后看出来的结果是她的脚踝很严中,这不就成了她故意瞒着伤情嘛?
幸而这都是虚惊一场,大夫来拿药都没开便走了。
陆从袛这才放心下来,站起身装备将人送到门口去,回头看了文盈一眼:“你先回院子罢,不必跟着了。”
他想,今日天气属实冷了些,路上有雪道不好走,若是文盈也崴伤了脚可不好。
但他这话落在文盈耳中,便成了嫌她多余,他们想要有些她不在的独处时间。
第一百零九章 鸳鸯,可没有三只并行的
文盈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不住地捕捉大公子的只言片语。
大公子的话就好似把他们之间清楚地画出一条界限,将他们分离开来,反复地提醒着她,不要因为他待自己的好,便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文盈使劲攥了攥手心,叫自己忽略这下意识生出来的念头,逼着自己的视线从那对背影都有些登对的男女身上移开,走上自己该走的路,回到院子去,也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去。
另一边的陆从袛同夏妩念并肩走着,只是向来敏锐的他察觉到了身后可能是来自文盈的视线,脚步冷不丁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便正好瞧见文盈略显落寞的身影。
他眉心稍动了动,有种想要去拉着文盈的念头,但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郎君若是不放心文盈,便去看看罢,叫墨一带路便好。”
夏妩念看着陆从袛的侧颜,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陆从袛回过身来:“不必,左右都是在陆府内,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文盈在他的院子待了几个月,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一个吴舟都敢对她起心思。
他继续向前走着,夏妩念则是由妍儿扶着慢慢跟上,余光瞥见他腰间系着的玉佩随着他的步调轻晃,她瞳眸一缩,一瞬的失态叫她握着妍儿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很快便又松了开。
她缓和了口气,见陆从袛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她便率先道:“议亲的事多谢郎君费心了。”
“不必客气,毕竟这是咱两个的亲事,我合该上心。”
夏妩念眉目舒展,一派的温和模样,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明显的感激:“之前你来府上同父亲商量给我陪送的嫁妆,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便是家中嫡姐出嫁的排场也不过如此了。”
她顿了顿,试探开口:“我一个女子,郎君后院干净,日后也我没什么用得上钱的地方,郎君若是不嫌弃,我日后的嫁妆,便交由郎君保管,任郎君取用。”
陆从袛侧眸斜看了她一眼:“姑娘多心了,陆某还不至于做算计女子嫁妆的事。”
夏妩念眨眨眼,陪着笑:“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也想能帮一帮郎君。”
“不必了。”陆从袛低语了一句,便再没开口。
夏妩念望着他的侧影,心上有些异样。
她生母出身低贱,后来又被安上不光彩的罪名,悄无声息死在了庄子上,她原本都没想过夏家会给她出什么样的嫁妆,大抵最后要虚抬来冲场面。
她没想到,陆从袛竟会为她讨要来嫁妆,甚至不贪图这些嫁妆半分。
她的心上似起了些涟漪,抿着唇角,不想叫自己心中那些欢喜叫人看出来。
眼瞧着快走到了门口,陆从袛却突然开了口:“这么嫁妆我永远不会碰,你且放心就是。”
顿了顿,他语气淡淡:“你出身不好,日后做了我的夫人,即便是正氏再吃不得什么苦,也难免要同旁的夫人打交道,若是没嫁妆撑腰,难免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