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脚步一顿,虽是不理解这突然来的恶意,但也照样没说什么,只是往院子里面走。
直到靠近寝房的最后一个月洞门,守着的两个丫鬟有一个进去通报,等了一会儿这才叫她进去。
待进了屋子,文盈看着屋中圆桌上的茶盏,旁边还落着零星的糕点碎渣,徐侧妃跪在地上,下摆的衣裙也未曾铺好,心下便有数了。
想来是没人看着她,她便没好好跪着。
徐侧妃跪了半响不听身后人开口,不耐烦地回过头来:“你来做什么?”
文盈收回视线,对着面前人俯了俯身:“奴婢奉三皇妃的命令来给您递话,若是您想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去见她,便也不必跪着了。”
徐侧妃上下打量她一般,颇为傲气地伸出手来,任由在她身侧侍奉的侍女扶起来。
她慢慢走到文盈旁边,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最后轻嗤一声:“我倒是不明白了,姐姐怎得就留着你在身边伺候了,瞧着你可比不上含北那些小丫头们透精百灵。”
文盈无意同她争吵:“您说的是。”
但徐侧妃许是因为今日失了面子,也许是因为之前文盈护着三皇妃时同她顶了嘴,她如今便有意说些难听的话。
“听说小陆大人从陆府里面搬离了出去,怎得不见将你接走呢?还把你留在这碍事,莫不是忘了还有你这个人罢?”
文盈抿了抿唇,自是不会因这两句话便被挑拨,只含糊道:“劳侧妃娘娘挂怀,大公子自有他的安排与考量,不是奴婢能置喙的。”
却听她轻笑一声:“呦,还不置喙呢,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不就是想攀着姐姐,讨好了她好为你来撑腰?你们这些奴婢出身的,什么时候都上不得台面。”
文盈被她劈头盖脸这般说,竟有一瞬的恍惚,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按理来说,她同徐侧妃应当不至于这般恶语相向罢?
她想了想,自觉不好同她起什么争执,便将她的话都忍了下来:“侧妃娘娘说的是。”
可她自以为的容忍,听在徐侧妃耳朵里,便是成了一块滚刀肉。
她的淡然冷静,便是显得徐侧妃以侧妃之尊,说这般多的话羞辱一个丫鬟,颇为跌面子。
徐侧妃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木头一个,当着没什么意思,且快些回去罢,免得耽误了你在姐姐身边讨好处。”
她略一挑眉:“也是,你如今是该多讨好着些,待日后……你怕是受不得这般多的重视了。”
文盈原本俯了俯身就要往出退,听她这话,却又莫名觉得这话里怪怪的。
什么叫待日后?听起来,感觉她好似知晓些什么,并不像在单纯的嘲讽她。
文盈想了又想,终于站定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后退。
而是将她所有的困惑都化作了勇气,抬眸对视过去:“奴婢身份低微,本不该同您说这些话的,只是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这般不喜奴婢?”
徐侧妃面上满不在乎:“什么喜不喜的,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难不成你一个伺候人的,我还需得与你好声好气的言语?”
“奴婢自是不敢的,只是奴婢自认为未曾得罪过您,也不知您又为何说待日后种种的话。”
她顿了顿,故意威胁她:“三皇妃曾说不许您插手外面的事,莫不是您又违背了皇妃之命?”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的唇,还不算太硬
徐侧妃一双美眸微颤了颤:“你敢威胁我?”
文盈微微颔首:“奴婢身份低微,自是不敢如此的,只是奴婢实在愚钝,唯愿侧妃娘娘能点拨一二。”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低到终于能叫徐侧妃心里稍稍舒服些。
但徐侧妃只是颇为得意地笑:“主子们的事,同你一个丫鬟说什么,只是花无百日红,你日后怕是难得小陆大人什么看重了,你若是有心,便收了那些狐媚手段,老老实实伺候主子罢。”
言罢,她也不敢略微呆愣的文盈有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便摆摆手要撵人。
她坐回椅子上去,揉了揉膝盖:“饶是你八面玲珑又如何,若日后敢欺负了杜家妹妹去,我也定不能让你好过。”
文盈刚被推出了门去,便因杜姐姐这三个字顿住了脚步。
杜姐姐?文盈还记得,之前见公子的那位老者,好像也姓杜。
她向来不信什么巧合,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呢?她心中偏向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大公子又要同旁的姑娘结亲了?
文盈的心跳加快了起来,甚至控制不住的心慌,回去的时候险些一个踉跄,幸而扶住了连廊旁边的石柱这才稳了身形。
夏日里的夜是难得的清凉,她顺势坐了下来,将浓重纷乱的思绪重新整理了一番。
她觉得,她不能听旁人所言,公子未曾说她便不能信,以讹传讹之事常有,旁人不信公子,她不能不信。
如此想着,文盈冷静下了不少,即便是抚着胸口的手仍能感觉出来她心跳的飞快,她猛喘了几口气,这才终于转了步调,回屋休息去。
次日一早,她如常去了三皇妃身侧,等着徐侧妃前来,倒是没看错她,她果真没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又委屈巴巴说了几句不甘心的话,得了三皇妃几句数落,便又回去跪着了。
等着屋里只剩下三皇妃和文盈两个人,三皇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