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贺行润的马车往文盈那里去,其实他还是下意识得想能躲就躲避,毕竟此事从陆从袛那里行不通,便是只能搁置下来,杜家会如何,朝中局面又会是如何,谁也无从得知。
可他又想,自己若是晚去一刻,文盈便得多担心一刻,与其揪心煎熬着,倒不如直接一并说了去痛快。
他呼出一口气,直接撑着到文盈面前,拱手作揖却不起身:“姨娘对不住,是我诓骗了你。”
文盈原本见了他来,连东西都备好了,是准备给杜家的礼,毕竟凭证一送过去,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身为如今陆府里面的主事人,自要替大公子去给未来的主母送上礼。
只是贺郎君如此,是确确实实给她唬住了,茫茫然要伸手搀扶他:“贺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当真是折煞妾身了。”
贺行润却是不愿起身:“姨娘,其实从袛他并没有同意杜家这门亲事,之前是我代他擅自做的决定,原想着先等他出来再说,却未曾想到杜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说话愈发没了底气,面上愧色更显,苦笑一声:“果真是亏心的事不能做,现下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你白白受了杜家的奚落,真对不住。”
文盈被他这话弄的发懵,缓和了一下才赶忙道:“郎君不必这般自责,先起来罢。”
贺行润慢慢直起身来,有些不敢去看文盈,只是略颔首,想着叫文盈说一说他出气,或者打他几下也是成的。
却未料到文盈竟是未曾怨怪他,反倒是笑着柔声安慰着:“谁说妾身白受奚落了,今日杜大人上朝的时候,不照样还是为大公子说了话吗?也不算是白费心。”
文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般想来,郎君并非是对不住妾身,而是对不住杜家,说到底还是将杜家给诓了。”
贺行润还是心虚:“问题便在此处,咱们这边迟迟不给凭信,等杜家察觉过来这门亲事成不得的时候,岂不是要将错都推到你身上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保证不得杜家会对你如何。”
文盈抿了抿唇,顺着想了夏下,眼底却闪过了一瞬的光亮。
她幽幽道:“既然如此,那便将错就错,就这般诓下去罢。”
贺行润一怔:“什么?”
文盈抬眸同他对视,果决道:“杜家求权求势求安稳,这才愿意对大公子出手,只是他们觉得姻亲关系最为要紧,这才质疑要成亲,倒不如就此机会做文章,等日后大公子东山再起,再将杜家想要的给他们就是了,届时他们哪里还会在乎是否有这层姻亲?”
贺行润半晌没回过神来:“如此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些?”
文盈帕子攥的紧了紧:“咱们是有得选吗?左右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他们若是日后怨怪,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她的死根本入不得人眼前
贺行润盯着文盈来看,只觉得她思索的功夫周身气度都已经有了变化,他喉咙咽了咽:“你可是有什么法子了?可莫要瞒我,说出来咱们一起商议商议,可不能冲动。”
他觉得文盈许是被急糊涂了,从慌不择路到要随便死磕出一条路来,这种时候最忌讳随意做决定。
文盈脑中却是已经有了法子,细细说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咱们在着急纠结的时候,想来杜家也是如此,可能现在他们还觉得胜券在握,毕竟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咱们,被关着的也是大公子,可是若是反过来呢,若是咱们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就此不急了呢?”
贺行润并非蠢笨的人,只是没有亲自与杜家交涉过,便没往深去想,现下文盈一提,他顺势便想通了去。
一日两日杜家许是还胜券在握,但若是三日四日过去,杜家见还没反应,定然会反过来着急,毕竟他们已经在朝堂上出面为陆从袛说了话,若这事真的翻了盘,杜家也要被盯上。
贺行润手中的扇子一敲,眸子都明亮了起来:“你说的对,咱们现下不能自乱阵脚。”
文盈微微蹙眉:“只是若真等上好几日,怕是没等杜家急,大公子的事便已经有定论了,妾想杜家人也未必能聪明到什么程度,能将拿乔的时辰拿捏的刚刚好。”
贺行润心下当即有了主意:“那咱们逼一逼他们就是了,你不是都将礼准备好了?等下你就带着礼过去,等着快到杜家,叫杜家的人瞧见你要过去了,咱们做场戏给他们看就是了。”
这下有了法子,文盈面上终于有了笑颜,忙提着裙子往回跑,张罗着人将原本准备下的礼抬到马车上去。
她这次没带人过去,只一个驾马的小厮,一路轻快穿过几条街巷到了临近杜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靠近的时候动静很大,守门的小厮许是早就得了家主的命在附近等着,文盈心中隐隐有猜测,这小厮分明也是在等着她过去呢。
现下更觉得她与贺郎君才对了杜家的心思,若非杜家心里也着急这事赶紧定下来,又怎会急忙忙的派人提前出巷口来打探情况?
只是他们没料到马车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原本要派去一个人会府回禀消息的,这时也停了下来,装模作样悄悄靠近。
这时贺行润的派来的人从巷后骑马过来:“姨娘留步!”
随从翻身下马,拱手对文盈作揖:“有要紧事禀报姨娘,咱们通了门路,现下能去大理寺瞧咱们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