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简问:“干嘛呢?”
桑聆赶紧把东西放下来,喘了口气,“累死我了,刚买的吸尘器,说是能清扫天花板,我试了一下,臂力不够,差点把我人给干废了。”
朝简帮她把吸尘器挪到墙边放着。
桑聆说:“对了,你那伴娘服,人给送错了,我让严铮拿回去换了,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坐会儿,桌上有水果,我去一趟洗手间。”
朝简熟门熟路,自己到沙发坐着,拿了颗草莓刚咬一口,门铃响了,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快步到玄关开门。
门一开,她愣住了。
来的人不是严铮。
岳竟城拎着个白色的大号购物袋,身姿挺拔立在门边,身上的淡蓝色衬衫干净又冷淡,他看见朝简的时候,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朝简后知后觉,问:“你……有事?”
“帮严铮送个东西。”岳竟城抬了一下手里的购物袋,说:“他刚才接到电话,回学校开会去了。”
“先进来吧……”
岳竟城在客厅沙发一头坐着,朝简在另一头坐着,两人拉开距离,隔着一片汪洋,彼此之间漫延着无话可说的死寂。
桑聆从洗手间出来,先惊讶了一下为什么岳竟城会在这里,又惊疑这两人营造出来的气氛,竟然诡异到妙不可言。
岳竟城指一下茶几上的购物袋,“严铮学校有事。”
桑聆听得直翻白眼,“我就知道他靠不住,”她拎起购物袋,兴致勃勃说:“小简,去换上,我看看。”
朝简犹豫,“现在?”
她看一眼岳竟城。
岳竟城坐在沙发一角,无所表示。
桑聆没想那么多,拉着朝简去了卧室,“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朝简无奈妥协道:“我自己来吧。”
门关上后,桑聆喜滋滋回到客厅,看见冷漠得像块冰雕的岳竟城,她倒了杯水走过去,说:“严铮的伴郎你也认识,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岳竟城接过水杯,“打过几次交道,不熟,怎么?”
桑聆直言快语,“我觉得这人不够稳重,镇不住场,要不换你来?”
岳竟城喝着水,一边说:“我来就不是镇场了,无端抢人风头的事我不干,”
桑聆鄙视他一眼。
正好朝简换好衣服出来,香槟色的裹胸式缎面裙,裸|露的两边臂膀还挂着细碎莹光的流苏。
桑聆立马从沙发蹦起来,“我就知道这条裙子适合你!”
岳竟城只抬起眼皮懒懒凝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定在了阳台。
偏偏桑聆没放过他,恨不得把朝简怼到他跟前,她有一种隐隐的得意,“阿城你看,漂亮吧?”
岳竟城拿上手机起身,不咸不淡又掠了一眼,“嗯”一声,说:“有事先走了。”
直到门关上,桑聆才说:“别理他,他就这样,对女人不热情,要不是他有个女儿,我都要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我有时候也怀疑那小家伙是不是他女儿,毕竟长得跟他不太像,老严说可能是像妈妈多一些——”
她说着说着,忽然把目光锁定朝简。
朝简一下子心跳如鼓。
桑聆眯眼,“我有个问题。”
朝简:“……你问。”
真不愧是夫妻。
桑聆:“你说,他不会是gay吧?”
朝简:“…………”
这夫妻俩有一种脑回路殊途同归的命定感。
朝简换回自己的衣服,趁着天还亮就告辞了,下了楼,她推开单元楼大门,脚步倏地一顿。
岳竟城背对大门听电话,外面的鸦青的天色和昏亮的路灯明暗交错,落在他身上,让本就挺拔峭直的背影又添几分薄削的锋利感。
“乖乖吃药,病才能好,不然鼻涕虫天天跟着你。”
“鼻涕虫最喜欢生病的宝宝。”
低沉嗓音里的字眼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爸爸一会儿就到家了。”
他结束通话,却冷不丁有所察觉,转过身来,看着朝简,眼底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像好几味寒热掺杂的中药,熬得异常苦闷。
朝简天人交战了片刻,靠近几步才问:“她生病了?”
岳竟城带着冷意一笑,“从你把她扔给我那天起,你就应该有自觉,你已经失去了过问她的资格和立场。”
朝简也微微一笑,“多谢你的提醒,但你管不着。”
她说完准备离开,一转身却让岳竟城伸手拽了一下胳膊,她一头撞入他胸口,正有点恼火,下一瞬听见身后一群小孩互相打闹冲进了大门。
岳竟城松开她,阔步离开。
朝简站在原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从小区大门出来,朝简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市医院,到普外科的护士长找人,“你好,宋昔忱宋医生在不在?”
护士抬起头,说:“宋医生在急诊楼手术呢。”
朝简留了个名字,“麻烦等她忙完,告诉她一声。”
朝简出了医院大楼,到住院楼后面花园的长椅上坐着吹风,这一坐就是大半个小时,好在宋昔忱自己找了过来。
宋昔忱一身白大褂,清丽的面容有点困倦,坐下来说:“想什么呢?”
朝简说:“我在想,我从岳竟城那里夺回孩子抚养权的胜算有多少。”
宋昔忱直言:“为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