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问：“在附近打捞了吗，有没有看到尸体？”
对面答：“还在打捞，幸好那个热心市民恰好是临大人体生物学教授，报警及时，现在已经有人拿着骨头去验DNA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郭宇还没说话，池展鹏就在一边问：“打捞多少了？有没有突破性的证据？”
对面的男生愣了一下，“还在打捞，目前啥也没捞上来，要不是这是个大腿骨头，应该没人会乱扔，我都怀疑到底是不是狗骨头，因为上面还有动物啃食的痕迹。”
池展鹏皱眉，没说话。
对面又说：“你们要过来一起看看吗？”
郭宇犹豫了一下，“好。”
张春枝和杨希被郭宇秘密安排了，车上只有四个人。
郭宇开车，池展鹏坐在副座，傅沅和王富贵坐在后座。
傅沅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里头莫名有些紧张……动物啃食。
她突然想到之前那个梦，人食人。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王富贵则在看地图，关于河流走势之类的。自从到这边之后，他打游戏的频率也变低了。
“临市变化还真大。”
副座的池展鹏看着窗外，感慨了一句，“我上次来，应该是今年开春？你也是走的这条小路，当时看着有些阴森，这不到一年，就有一种不同的氛围感。”
“要过年了，装饰是会好一些。”郭宇瞥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说，“再说，上次是晚上，这次是下午，怎么能比？”
傅沅也跟着看去，车辆恰好经过一个小广场，一座巨大的雕像赫然矗立。
她分辨了半秒，应该是《白雪公主》中的皇后，她身着一袭华丽至极的黑色长袍，长袍上绣满了金线勾勒的繁复花纹，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腰带，看起来雍容华贵。
这不是最吸引她的。
最吸引傅沅的，是皇后手中所持的魔镜。
魔镜的边框由纯银打造，雕刻着精致的藤蔓花纹，藤蔓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
镜面平滑，清晰地将整辆车身映照进去。
“真奢侈……”傅沅打量了几眼镜子，又环顾四周，几乎没有行人，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行过小广场，不远处，便可以看到杜江，不过发现尸骨处，还得往下开一段路程。
周围已经拉上警戒线了，那个发现骨头的教授因为下午还要上课，做了简单的笔录，就匆匆离开了。
郭宇翻过护栏，到现场的时候，打电话的同志朝他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正是傅沅见过的小杨，当时他跟随郭宇到医院，后面负责医院监控和人物排查。
“郭队，池同志，富贵小同志！”小杨冲他们三个挨个喊了一声，最后目光落在傅沅身上。
“小杨。”郭宇也喊了一声，主动介绍：“傅沅，沅水的沅，现在是224局的一员。”
提到224局，小杨肃然起敬。
郭宇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人在桥上张望着，这边除了小杨，还有一名穿着警服的同志，不是一个队的。
远一些，有人拿着手机拍照，他皱着眉头问小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杨挠了挠头，“放心，现在事情还没声张，之前有人过来沟通，我们也没说什么，那些媒体也被我们警告过了，大多也只会把这个往什么怪鱼身上引。”
绑架未遂，虽然没有追查到凶手，但人质只是受了恐慌，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一个失踪案件，虽然跟绑架案可能有关联，但也不是郭宇负责。
如果两个提并案，再加上这个可能演变成故意杀人……
这个案件的压力就大了。
第61章 杜江人骨（2）
小杨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的，因此提前就跟媒体招呼过了。
再说，谁敢恶意造谣警方？又不是十几年前、几十年前了。
郭宇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明白了。
因为其实也就几根骨头，甚至一根已经拿去检查了，地上也没有画什么尸体轮廓线。
暮色将临的江岸泛起青灰色薄雾。
警戒线外聚集的媒体长焦镜头在夕阳下泛着寒光，郭宇抬手松了松勒得发疼的领口，瞥见某台摄像机正对准王富贵打着哈欠的脸，立即侧身挡住镜头。
“那些打捞的人员还在水下呢？”
郭宇回看向媒体，低声问了小杨一句。
小杨摇头，在他耳边说：“没，他们之前拿了氧气瓶下去看了，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别说尸体，连肉块都没看见啥，倒是看到废弃的锚链……回头看看小型潜艇能不能捞出什么东西吧。”
“怎么回事？”池展鹏突然靠近了过去，镜片反光遮住眼神，“怎么会有人骨？”
他指尖敲着最新款折叠屏手机边缘，机身贴着的动漫少女贴纸与冷硬气质形成诡异反差。
傅沅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隐约沾着一丝星点暗红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些像朱砂，想来是今天批阅公文时需要盖章，触碰到了红泥。
“我也不清楚。”
小杨又是摇了摇头，小声说，“我问了一下，最近除了林心茹被报案丢失，也没其他人了，八成是她。”
池展鹏眯了眯眼，看着水面，说道，“现在下结论还有点早，看法医鉴定中心那边怎么说吧，说不定是那个教授认错了呢？”
小杨点头，走开了。
傅沅听见他小声嘟囔着，“什么嘛，希望吧……我也不想真有人遇害啊。”
看来池展鹏在这边，确实不怎么受欢迎。
接触这么一段时间，不知道他能力如何，但性格确实不怎么讨喜，或许是说话太直了。
池展鹏不知道在想什么，凑到一边继续划动着手机
傅沅望着江面，江水滚滚，江面清澈如明镜。
岸边土壤湿润，站得久了，帆布鞋不知何时陷入潮湿泥沙，当她俯身系鞋带时，后颈汗毛无端竖立。
某种粘稠的窥视感和一缕恶意，如同附骨之疽爬上脊椎，傅沅猛然转身，正看见围观人群中闪过墨色卫衣的兜帽。
那人转身的瞬间，江风掀起帽檐露出半截苍白下颌，看着有些骇人。
刚才的恶意，是那个人吗？
傅沅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学妹，学妹！”
池展鹏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他顺着傅沅视线望去，只看到举着自拍杆直播的网红们正在补妆，“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傅沅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吃饭的时候，她也这么喊池展鹏。
傅沅：“怎么了？”
池展鹏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了？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了吗？我跟你说，我们媒介师的直觉一般都比普通人要准一点。”
傅沅下意识抿了抿嘴，回望他，摇头，“没，我刚刚好像看到同学了，感觉挺意外的，就多看了两眼。”
池展鹏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口中说道：“那挺可惜的，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
一旁的王富贵开始犯困了，他身体似乎还没好完全。
这边也没什么值得查的，王富贵便凑过去找郭宇，准备先和傅沅回酒店。
郭宇正在跟媒体沟通，交代相关事项，比如说不能把王富贵等人拍入镜头。
再比如说，面对媒体的问题，按照先前沟通好的，说疑似江中出现大鱼，警方还在调查。
至于人大腿骨？
哪里有？
那只是不明生物的骨头……
一顿交代，终于满足了媒体的好奇心，也让他们拿到了可以爆料的点，郭宇也有些疲惫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杨，难怪这小子明知道没有什么，还催促着他过来。
王富贵扯了扯郭宇的衣角，吸引了他的注意，“我想先回去，这里查不出什么，有点困了。”
郭宇将他拉到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王富贵看了看，那是一张对比检查报告，那根股骨的人类学特征与林心茹医疗记录吻合度92%。
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林心茹的。
“这……？”
郭宇点了点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往后翻。”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哪里本该有一把配枪，只是出门匆忙，没有携带。
王富贵又翻到下一页，关于骨头上端咬痕的鉴定：
[经鉴定，死者骨骼损伤符合生物齿列啃咬所致，咬痕形态学特征微偏离人类正常齿弓结构，咬合力强度超出人类生理极限（约220公斤）。因生物检材原因，未获取有效DNA信息，无法明确行为人种属。建议结合以下方向进一步调查：
1、排查区域内的异常动物攻击事件；
2、调取失踪人员中牙列畸形或咬合功能障碍者记录；
3、检测骨骼损伤处是否残留非人类生物酶类，如溶菌酶等。]
用人话说，有点像人，但是又有偏离，而且咬合力高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