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初匀熙给邱湫教完画又在电梯间碰到他了。
他倚靠在墙边，衣袖被挺直的骨骼撑起利落形状，不时抬腕看一眼手表，又盯着紧合的电梯门。
初匀熙没告诉过他自己下课的具体日期和时间，他似乎是特意算着时间等在这的，不过她打了个招呼后，借口说家里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当晚便跟邱湫家长商量着修改了上课时间，从下午改成了上午十点。
他们没再碰见。
频繁请吃饭做什么。
想让她做参谋吗。
初匀熙垂眸，把手机搁了回去，没有回复消息。
她不想给沈潮做参谋。
第20章 因为教学时间修改在上午，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下课，十一点半了。……
因为教学时间修改在上午, 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下课，十一点半了。
初匀熙把对照教学的绘画书合上，帮邱湫收拾着桌上四散的蜡笔, 归置分类，又从包里拿出自己给邱湫准备的72色辉柏嘉彩铅放在书桌上。
邱湫盯着初匀熙手上的动作, 眼里闪光：“这是送给我的吗。”
初匀熙：“对。”
“谢谢姐姐。”邱湫又小声问，“那你以后还会来教我画画吗。”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了哦。”
“哦。”语气低落, 女孩满脸的不开心。
初匀熙看她一眼, 笑着揉了一把她嫩滑的脸蛋，宽慰道：“如果你还想学画画，放寒假的时候姐姐可以再来教你。”
却见邱湫仍拧着眉毛：“我妈妈说有个哥哥问我需不需要补数学。”
“这么早就开始补课吗。”初匀熙惊讶, “你下学期才二年级。”
“我妈妈拒绝了。”
初匀熙被邱湫搂腰抱住，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如果姐姐一直教我画画就好了，我不想补数学。”
她笑开，想起自己初中时被杨淑逼着去上枯燥无味的数理化补习班，跟井秋甜一起抠破脑子地写题，明明有在认真听，就是学不进去，后来高一下分班不学物理化学后好了很多。
她又摸摸邱湫的脑袋：“你认真学习，说不定妈妈以后也不会让你去补课的。”
邱湫扬起小脸：“真的吗。”
“真的。”
女孩撅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那你中午可以留下来在我家吃午饭吗。”
她语气轻柔带哄：“可以啊。”
其实今日来的时候邱湫的妈妈周女士就请了初匀熙留下来吃饭, 她想着这是最后一节课了也没再拒绝。
“太好了。”邱湫在原地蹦跶两下, 去拆桌上的彩铅盒。
-
饭后。
周女士还想给初匀熙塞一盒没拆封的15斤盒装水果, 但之前几次已经收了太多吃食, 这次被初匀熙以太重了提着累为由拒绝了。
“那我就先走了。”初匀熙站在玄关处挥手告别。
推开门。
就看见了靠在电梯门边的沈潮。
他今日穿了件灰色的卫衣短袖, 背部贴着墙，长腿微曲。仍拿着那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 这次没摁动，而是上下颠着，往上一抛，又精准地落入宽大手掌，修长的手指合扣，又重复动作。
碎发微遮眉骨，垂着眸，眉眼清泠。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站直，把打火机揣回短袖卫衣的兜里。
初匀熙一时有愣住，他怎么在这。
她回头，身后的邱湫把身子藏在妈妈身后，大眼睛里有着不喜。
周女士看到沈潮招呼道：“小沈来了，哎呀不好意思啊，我家妹妹说不想补习，她才小学一年级，补数学确实太早了。”又见沈潮视线停在初匀熙身上。
隐秘的熟稔感。
周女士问：“你跟初老师认识啊。”
初匀熙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立在门边，僵硬得笑笑，一时没回答。
“认识。”
沈潮微不可察地勾了嘴角：“我在等她下课。”
初匀熙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
周女士听闻开心了：“那行啊。”
转身从屋里拿出没送出去的沉重的盒装水果，走出来递到沈潮手里。
“那你帮初老师提一下这个水果吧，有你提着就省事多了。”
沈潮：“好。”
周女士又朝初匀熙说：“初老师提回家慢慢吃啊，以后有空请你吃饭。”
见沈潮不是来给自己上课的，邱湫终于从妈妈身后走出来抱住初匀熙。
周女士站在门口余光观察着这两个小年轻，怎么越看越像小情侣闹别扭了，又见邱湫一直抱着初匀熙没松开，她伸手扒拉着女儿的肩膀：“好了，跟姐姐说再见吧。”
邱湫低声嗫嚅：“姐姐，再见。”
“没事啊，以后找你玩。”初匀熙蹲下碰了碰邱湫脸蛋，笑着说再见。
说完再见，周女士眼疾手快地搂过自己的女儿，站进玄关处，再次道别后，关上了房门。拜托，小情侣闹别扭掺和什么，以后多的是时间一起玩，不差这点时候。
嘎吱——
除了门被轻巧合上的声音以外，电梯间很安静。
初匀熙伸手摁了电梯，憋着没说话，有很多想问的，但不知道问什么。
“我是在业主群加上周女士的。”
沈潮看着站在旁边的初匀熙。
她今日扎了个马尾，微偏头朝着窗外，漏出修长的脖颈和耳侧，雪纺的轻薄衣袖搁在她身上，细腻的白，温柔又伶仃。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的下课时间。”
他语气淡漠地解释着，心底却惶恐，害怕是因为自己冒昧打探她的隐私而惹她生气。
初匀熙一直没说话。
今日电梯也缓慢得异常，仿佛偏要给他俩多凑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弥漫着空气被抽空的凝滞感。
她终于开口：“我中午十一点半下课。”
沈潮：“我知道。”
初匀熙侧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大概十一点半。”
她轻蹙了眉，抬腕看了眼手表，语气沉静：“一点半了，你等了两个小时吗。”
“对。”
话出口，沈潮又察觉不对：“没有。”
“一直在这等着吗，你没吃饭吧，你不饿吗。”
初匀熙蹙着眉看向他，眸里带着关心，话语急促，说话间肩头的包都滑下来勾在手腕上。
密密麻麻的喜悦泛上心头，还没回答，下行的电梯门开了，初匀熙没理他走了进去，沈潮紧随其后伸手摁了1楼。
初匀熙看不懂他的行为，却伸手替他摁了11层。
“你要去我家吗。”沈潮问。
“不去。”
沈潮想摁掉，被初匀熙伸手拦住。
初匀熙收回手：“你该回家吃饭了。”
她感受到沈潮垂眸望向她的视线，冷淡又炙热，烧得她头疼。
沈潮朝她示意手里拎着的果箱：“周女士让我帮你提。”
初匀熙音色还是那般甜润：“送你了。”
11层到了，沈潮没下去，电梯门自动闭合，初匀熙没再管，心里涌起无数的难述疑惑。直到下了电梯走出楼栋，沈潮仍跟在身后。
“对不起。”
清冽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她心头一震，顿住脚步回头。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缝隙打在他眉眼间，琥珀色的眸像琉璃发光，诚挚满溢还有仿佛被抛弃的伤感。
初匀熙才发现自己今日的行为别扭至极，酸涩感在心头蔓延。
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只是现在她不想跟他做朋友了而已。
她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垂眸盯着铺叠整齐的红赫色彩砖，轻声问：“附近有什么吃饭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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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太阳下附着在身上的冷气便被驱散，视野望去全是白苍苍一片，鲜少的绿意，像过度曝光的照片，太热了。
附近只有几家早餐店和面馆，这个时间段有些店面已经关门了，剩下几家看起来也快打烊。最后两人进了小区门口的麦当劳，随便点了份板烧鸡腿堡四件套，初匀熙吃过了就没点东西。
沈潮把水果盒放在桌面上，稍微遮挡了视野，挪了挪最后放在脚边。
“51248。”
前台的服务员语气平直的声音传出，号码被叫到，沈潮随即起身端了餐盘回来。
靠玻璃边的位置太晒，他们挑了里面的位置坐下，背后的墙体被漆成橙黄色，初匀熙靠着墙壁，双手搁在腿上，垂眸看着手机。
沈潮咬着汉堡沉思，她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疏离的姿态。
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对不起。”
初匀熙抬眼，有疑惑：“为什么道歉。”
又带着无奈，“你没有做错什么。”
沈潮仍看着她，眸里含着某种执着：“是不是我这段时间频繁发消息，打扰到你了，我看你都没回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