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两周,只要两周就好。”
温予柠没说话,她不动神色打量了遍叶子脸上歉意又焦急的神态。
叶子的反应不像假的,但除此之外更像是心虚。
以叶子的性格处事来看,这种人怎么可能随意丢下东西。
只有一个可能,她撒谎了。
瞧着方才叶子焦急的神态,温予柠几乎确定了,有人先一步比她们先找上了叶子,并且解药还被人拿了。
简俞白。
温予柠第一个反应出来的便是这个名字。
在出事当晚,叶子一行人便被慕凡他们看押再没经手他人,能擅自对叶子动手的只有可能是简俞白。
“没事。”
温予柠桌下的手无意识紧了紧,她突然想,如果简俞白真的恢复了,自己该如何同他相处,又该如何继续实行原先的计划。
心下一团乱,但她依旧保持着原先无事的模样:“我们先聊聊西西身上毒吧。”
……
温婉怎么也没想到瑰血症会被人研究出来,而且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她不由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了遍对面的人。
黜州锦州相邻,自从简俞白出事后,黜州一直处于无人看管的地步。
而锦州又是简清悠的地盘,这两个地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简清悠不可能不知晓。
叶子几人能带着瑰血症出来,这里面也一定有简清悠的手笔。
温婉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头脑发热了才会真的答应温予柠留下来。
压下心底那个一直喋喋不休让她转身走人的意识,温婉如实开口:“瑰血症深入骨髓,本就难以根除,且西西已经中毒半年有余……”
这一类情况太过于棘手,上一世,能真正解决了瑰血症还是因为“温予柠”同她一起。
只不过最后被自己花言巧语几句,简清悠竟就真的相信治好瑰血症全是因为自己。
罢了。
总归是自己欠她的。
温婉说了许多,就连叶子都以为她会说自己无法医治,可最后温婉却是话锋一转。
“瑰血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医治好的,甚至可能医治好了,她也有可能存在许多后遗症。”
“你们得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后温婉又看向温予柠,“姐姐”二字在她嘴边盘旋良久,可最终还是变成了“温予柠”三个字。
“光凭我一个人没办法完全治好瑰血症,温予柠你得要同我一起。”
【温予柠,我会在梦境同你们一齐研究,答应她。】
温予柠对于中医就是个半吊子,直到脑中温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温予柠装作自然的点头,然后移开视线应下。
待温婉离开,温予柠直起身准备跨出门的瞬间,一直沉默的叶子突然出了声。
“温予柠。”
女人步伐一滞,回眸中似是询问。
叶子心下纠结,最终咬牙丢下一句。
“你是个好人。”
“三王爷……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碰到门框的骨节动了动,温予柠一时不知自己是何心理,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转过身。
“我有没有告诉你。”
明知叶子说得属实,也是为自己好。
可温予柠就是不太喜欢从其他人口中听到随意对一个人的定论。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再管身后的人说了什么,温予柠这次直接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
重新回到房中,温予柠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走到了床边。
床上男人依旧紧闭着双眼,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依旧毫无血色,看起来同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就应该啊。
温予柠习惯性伸手附上男人的额头。
没有发热,且已经打了三日的吊瓶了,怎么会依旧如此呢?
方才着急看简俞白的情况,现下仔细一看,温予柠才发现这人竟然还换了身衣裳。
因着简俞白的脾性,他这几日昏迷几乎没有人敢上前为他更衣,所以熟悉换衣服一系列操作几乎都是由温予柠亲手做的。
叶子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温予柠全当听不见,直接掀开严严实实的棉被。
只见身侧那只扎着针的手腕已然高高肿起。
简俞白的手很白很漂亮,指节修长分明,淡淡的青筋从手背蔓延到手腕。
连日来的针眼让玉似的手背青一块紫一块,偏偏这样却多出了一份白壁归瑕的美。
温予柠看了眼床上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立马就要死去的男人。
刚开始她是心疼的,但现在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温予柠心下只有些恼火了。
她想,自己好不容易又是花费积分,又是连夜做手术。
结果现在倒好,这人背着她自己作践自己。
温予柠抬眼望了眼快要没针水的吊瓶,随后又假装没看见:“针歪了,还有针水呢,这可怎么办?”
随着话音落下,温予柠报复性的狠狠朝着简俞白肿起的地方摁了摁。
“肿的太严重。”
“重新扎一针吧。”
简俞白怕疼,且是非常怕疼的地步。
这是温予柠这段时间得出的理论,每次给简俞白施针,他虽然大多时候都忍着不啃声,但到最后却又都会不自觉红了眼。
至少天真无邪时的简俞白是这样的。
反观此刻,躺着的人依旧安然无恙的闭着眼,纤细浓密的睫毛更是一动不动。
仿佛一个冰冷冷的尸体。
温予柠面色没有多好看,手上动作也不停。
只是刚撕开了点对方手背上的胶布,原本冰冷冷的男人便已睁开了眼,柔弱无力的开口。
“姐姐……”
第50章
不知是恰好苏醒,还是出于本能的害怕,简俞白终于睁开了那双紧闭着的眸子。
长睫颤动,男人眼眶微红,细看还泛着些许泪光。
眼底漆黑的墨色在屋内暖和的烛光下融化,被洇开点化的温柔委屈取而代之。
眼眶里的泪光在烛火里摇曳。
他吃力的坐起身,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小心翼翼揪住床边人的衣摆。
“姐姐,别生气……”
温予柠只望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垂回眼。
手上动作依旧不停,甚至更快的将针拔了出来。
这个动作说没有报复是假的,和简俞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温予柠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又在装可怜。
毕竟,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往日温予柠就算看出来了,也依旧会象征性的依着他、哄着他。
明明知道自己此时最应该装作没事,可偏偏心里那股气就仿佛在和自己作对,怎么也压不下去。
叶子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解药怎么可能被随意弄丢,叶子明明是早在她之前便已经见了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而且还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
可令她更在意的是。
简俞白伤
势本就严重,那可是接近脊柱神经的位置,稍有差错那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人习武的原因,简俞白伤势恢复的很好,甚至有些快速。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应该这样不当回事。
“醒了?”温予柠无视自己没由来的烦躁,扯出个同往常一样的笑,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看来针水还是有些用处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肿了,我………”
“对不起。”
“姐姐,我错了。”
简俞白第一次打断了温予柠的话,清隽的眉眼亦如初见,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无害中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温予柠按着他针眼的手无意识重了重。
她当然知晓这人说的错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温予柠也不会傻到去追问,她还没有傻到奢求这样一个人来给自己低头坦白。
心底的烦躁消去了大半,但依旧还有些藏在身体各处。
温予柠没把这点情绪放在心上,她自觉没有去看简俞白,只是就这样盯着那只贴着胶布的手。
明明知道对方在躲避,偏偏简俞白却不说话。
但只要温予柠此时抬头,就一定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纵容。
这一针瓶里只余下一丁点儿针水,只要简俞白出声拒绝,温予柠就一定会收手。
可简俞白却没有出声。
他想,总该让对方消消气。
温予柠是知晓简俞白痛觉有些敏感的,不然也不会在神智不清时扎个针都会皱起眉。
甚至初见时,恍若一张白纸的人都会因为银针而红了眼落泪。
可她没有抬头,也就没发现男人眼底的清明与算计。
在确定没有冒血后,温予柠松开对方的手,转而去找另一只手的血管。
不缓不慢的将针头埋进血管时,温予柠才辟重就轻的开口。
“下次醒来莫要再乱动了,否则针眼乱跑,针水漏液,又要如现在这般重新再扎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