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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那道背影里,清隽而挺拔。
最主要是,他走起来丝毫没了当初的缓慢,轻松而有力。
“我问你,”温负眸色低沉,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们才开口:“简俞白是不是真的要恢复了?还有你哪来的医术?简俞白的病情是不是你治的?”
温予柠抬手,食指在太阳穴的地方挠了下:“父亲就是为了来问这些吗?”
“温予柠,我在和你说话。”温负见她这幅模样便有些恼火,“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温予柠轻扯唇角,落回眼:“您是……又想来教训女儿了吗?可是我在外十余年,的确没人教我这些,您想我如何与您说话呢?”
“跪下吗,还是毕恭毕敬。”她说着又有些懊恼,“可我如今是堂堂三王妃诶,跪下就于理不合了吧,您说呢父亲?”
“你………”
眼看温负又要张口教训人,何意浓连忙拉住来人:“柠儿,你父亲就是有些心急,你就告诉我们吧。”
温予柠目光懒洋洋扫过何意浓,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重新看向温负,仿佛是故意表现的没个正形:“父亲,答案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温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可你哪来的医术?据我所知你明明………”
温予柠觉得好笑,是啊,他明明都知道。
明明打探过自己女儿过的什么生活,可却依然能够袖手旁观。
“忘了告诉你们,”女孩澄澈的眸中倒映出在场的三人,“收养我的那个老者会些医术,在他没被人害死前,我一直在同他学医。”
温负和何意浓沉默,但温婉却是皱眉看向温予柠。
什么狗屁学医的老者,前世温予柠身边的那个老者明明就是个孤家寡人,无用的乡野村夫。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会医术?”
“您会听吗?您不一直说我只是一个乡野草包么?”
温负被怼的一时答不上来,何意浓又因为愧疚,并不敢擅自开口。
温婉扫了一眼两人。
都是两个废物。
执着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终是温婉问道:“姐姐,三王爷现在是不是离恢复已经不远了?”
总算来了个机灵的。
温予柠也没有任何隐瞒,反正不管怎么回答都只对自己有利:“是。”
“怎么可能?!”温负这才正眼看向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他明明………”
“有什么不可能?”温予柠好笑,“父亲,还是说此事是你们谋划出来的?”
女孩这话说的狂妄,问的也丝毫没有一丁点收敛。
“好好好,”温负没有生气,反而连说了三个好,“温予柠,你还真让我意外!”
温家一直没有男丁,到现在也是两个女儿。
可现在除了自己培养出来的温婉,就连温予柠的医术也一时被众人谬赞。
温负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温予柠能给温家带来好处,那么这个女儿就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你能治好简俞白,那让他彻底,悄无声息的死应该也不难吧?”
温予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开玩笑,真当她傻吗?
自己一旦答应下来,不管有没有施行,到时候只要简俞白出现一点意外,自己可是逃都逃不掉。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父亲,您还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温予柠,你适可而止!”一听她重复这个问题,温负便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周围,这才放下心来:“我堂堂医官院之首,怎可能做这龌龊苟且之事?”
“是吗?”
她没去管温负脸上骤变的表情,反正她也说了,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不论你做的多完美。
在温负开口前,温予柠轻笑着看向他们:“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何意浓将她无所谓的样子收入眼底,眉间皱起:“柠儿,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胡说。”
“父亲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吗?”
“什么?”
“不然怎么明知此事重大,还要让女儿蓄谋谋杀简俞白呢?”
“还是说女儿的命,就不是命。”
温予柠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却句句让温负面色难看。
温婉皱眉,这不是“温予柠”该出现的脾气,不论是什么时候,“温予柠”都不会咄咄逼人。
何意浓面色泛白,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可是她没办法,只有温予柠可以做到。
“柠儿,父亲母亲会拼尽全力保你安全。”
温予柠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那母亲觉得,你们又能如何保我呢?”
“你想,只要大王爷登上太子之位,到时候你妹妹就是太子妃。就算,就算真的出了事,有你妹妹和大皇子在,都不会让你发生意外。”
温予柠轻嗤。
是啊,多好的计谋。
他们明明知道,明明也有想过暴露的后果。
可是他们就是自私的想好事都让他们担,最终自己就落个良心被狗吃了,受万人唾骂的名声。
这样,他们就可以美美隐身。
温予柠以前总觉得只有那个人会这样狠心,可是现实就是,总有人可以做到更无赖。
人,就是这样一个贪婪又自私的物种。
“可以。”温予柠慢慢抬眸,抬起食指中指在温负视线晃了晃,“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作为交换,我也有两个条件。”
能答应便是好的,何意浓轻声开口:“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都做。”
“很简单,你们当众公布我温家亲生女儿的身份,也当众公布温婉是养女的身份。”
中指落下,温予柠调皮似的歪了下头。
“第二条嘛,温家名下的产业和地契应该不少吧?我要求不多,给我三分之二便好。”
温婉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讨要家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怎么小小年纪耳力就出问题了?”温予柠收回手,抱臂:“我只说一次,同不同意你们决定。”
“胡闹!”温负看向狮子大开口的人,“这些都不是小事,你小小年纪,又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干嘛这您管不着,您只用告诉我同意或不同意就行。”
温予柠显然是拿足了把握,清冷的脸上带着笑意,有恃无恐。
“不可能!这不是小事,我不同意!”
“可以,”女孩悠悠点头,丝毫没有与他辩解的意思,直接转身,“那我们就此别过,温大人是温大人,我温予柠是我温予柠。”
“你等等——”
意料之外的声音喊住了她。
温予柠一顿,她回头。
杏眼微微下垂,视线扫过被人紧紧攥住的衣摆。
她没有动,只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婉姑娘,可是有事?”
这是第一次两人这么近距离看对方。
这一声“婉姑娘”极其熟悉,是前世“温予柠”会说的话。
温婉紧紧盯着面前人的脸,依旧是记忆中讨人厌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对方不是“温予柠”呢?
手上动作终是一松,柔顺的裙摆垂下。
原先那一丁点的皱痕,也随着滑落不见,再一次恢复了光滑的原样。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温婉从强烈的个人情绪中醒过神,“我会和父亲沟通这件事,姐姐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温予柠挑眉,虽然意外但也没表现出来,“可以。”
“………”
温负皱眉看着眼前走过来的温婉:“温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简俞白不除,将后患无穷。
无论是处事风格还是为人,简
俞白一直都是众人口中的典范。
这样的人,就算和外表不同,但在别人眼里如此便就够了。
尽管他表现出无心皇位,皇帝百姓也会斟酌哪一个更适合太子之位。
温家一直以来都是医官院之首,到了温负这里却因锋芒过盛,被众大臣和皇帝提防。
温负行事风格太过于狂妄,自然也就招惹了许多人不满。
“父亲,如果简俞白真的恢复正常,您觉得清哥哥的把握又有几成?”
温婉咬牙,“我知道您不愿意,毕竟这都是我们温家大半辈子的积蓄,可是如果不给姐姐,那么可能之后………”
温婉话没说话,但温负却清楚其中的意思。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如果真的要把东西拱手让人,温负还是有些不愿意。
看出他的犹豫,温婉直接下了猛剂,“父亲,不要再犹豫了。我们今日可以给出去,待清哥哥继承皇位,我们依然也可以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