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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48)

  毕竟她病了好久好久,身子一直沉甸甸的,脑子也跟着浑浑噩噩。神魂像拴在一根风筝线上,被风刮得晃晃悠悠,仿佛早已脱离人间,不知飘往何方了。

  这场难以清醒的噩梦中,似乎总伴着一人。那人常常拥她入怀,再吻她的鬓角。冰凉的水滴,也跟着轻轻落在她脸上。

  宛如极薄的雪,转瞬便消融,却一滴接一滴,总也落不完。

  她刚醒那会儿说不出话,连腿都动不得。有个女子伏在榻旁守着她,自己却累得睡着了,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卫怜当时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浑身疼得要命,根本顾不上想什么什么,就像只刚破壳的小鸭子,使劲去拽这个守着她的人。

  女子被惊醒,立刻死死抱着她,哭得死去活来,伤心得像是天都塌了。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连声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女子叫犹春。犹春告诉她,她的名字,叫卫怜。

  她们本是北方人,跟着夫君南下来到菱州,谁知半路遭遇了劫匪,卫怜从飞驰的马车上摔下,这才将从前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犹春还翻出几张零零碎碎的纸,说是她过去记的手札。上面写着,她捡到过一只猫……还喜欢喝牛乳茶,从小身子骨就弱,走路也容易摔倒。

  只是这些纸片残破得很,许多地方又被水浸过,看着模模糊糊的。

  等卫怜精神好些,自己也试着写了不少字,再悄悄对比下来,的确就是她的字。

  而她那位做茶叶生意的夫君,早在卫怜完全清醒之前,便因要事去了别处,一直没能回来看她一眼。以至于卫怜在书中读到那句“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时,心里莫名一酸,悄悄抹了两滴泪。

  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夫君,恐怕待她也就这样了,否则怎么会一直不见人影?兴许在外头养了妾室也说不准……

  卫怜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一大通。

  她没有动,她的夫君也没有动,就像被定了身似的,一直温柔望着她。

  直到雷雨终于落下,庭院再不能待人了,见他往屋里走,卫怜也连忙跟进去。路上低着头,她又想起了旁人的话。

  王素容比她年长,得知府里情况以后,曾说像她夫君这般富有又不常回家的男子,已然算很好了。等他回来,王素容还劝卫怜要做出妻子的样子,抓住男人的心,若能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卫怜父母都已过世,也再无别的亲人。

  她想得入了神,以至于走到檐下,连身前的人忽然停步也没有察觉,直愣愣就撞了上去。她不敢叫出声,只捂着额头,有些尴尬地望着他。

  男子微微一笑,显得脾气极好,反而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撞疼了?”

  他的声音柔和又有厚度,似乎还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让卫怜耳根都烫了起来,连犹春悄无声息退下,又悄悄掩上了门都不知道。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犹如春蚕啃噬着桑叶,房中随之泛起浅淡的潮气。

  大约是见她仍傻站着,男子竟自行倒了杯茶递来,示意她坐下:“额头上的伤还痛吗?”

  其实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的,疤痕也未完全长好。卫怜不太敢照镜子,幸好藏在头发里,平时不大显眼。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实话:“……不痛了。”

  卫怜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叫“夫君”是应当的,可那两个字似有些烫嘴,她结结巴巴。

  “阿怜可以直接唤我名字。”他眼眸微微一弯,好似会读心:“子珩。”

  “子珩。”她跟着小声念,十分乖巧。

  他的名姓是冯子珩,犹春同她说过好多次了。

  卫怜说完,目光不觉落在他衣袖上。袖角沾了片灰,瞧着格外显眼。

  冯子珩很快也看到了,蹙了下眉,只得先去内室更衣。

  卫怜迟疑片刻,又一次起身跟了进去。

  “侍女都不在……”卫怜声若蚊吟:“我、我来为你更衣吧。”

  这回轮到他微微一怔,手中提着新外袍,似乎有些疑惑:“这些……是谁教你的?”

  卫怜手指绞着衣角,听出他似乎不大喜欢,更不能实话实说了。正纠结间,他却轻笑一声,没有再追问:“……好。”

  她紧张地走上前,两人离得近了,才发觉自己站到冯子珩跟前,实在过于娇小。他身上萦绕着一股清冽的香味,像冬日里的白梅,冷冷的。

  卫怜踮着脚,眼睛不敢看他,手指微颤,小心翼翼去解他的衣襟。

  男子衣衫的襟扣本就与女子不同,他身上这件则更是考究。卫怜试解了几下,便发现不对劲,只能硬着头皮,另一只手也伸了上来。

  冯子珩却显得极为耐心,垂眸看她,唇角含笑。

  卫怜被他这样看着,几乎能数清他眼睫的根数,脸很快憋得通红,像只煮熟的螃蟹。

  “我可以自己来。”

  “马上就好……”卫怜从他嗓音中听出几分无奈,顿时又内疚又窘迫,使劲踮着脚,愈发觉得自己实在笨手笨脚,恐怕初次见面就要惹得夫君不喜了……

  她真的什么也做不好,几乎要被自己气哭。

  下一刻,卫怜身子忽地一轻,就这样被他拦腰抱起,轻轻放到了榻上。冯子珩挨着她坐下,似乎察觉她踮脚累得腿颤,还特意倾下身,好方便她继续。

  然而一番搏斗过后……衣襟仍然没能解开。反倒因为她的动作,两人腰上悬的佩玉“叮当”一声缠在了一处。

  卫怜彻底没了法子,垂头丧气坐着不动,不敢再吭声。

  身边人静默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连胸膛都跟着微微颤动。

  最终,卫怜也没能替他解了衣裳,而是冯子珩亲自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解开自己的襟扣。

  卫怜学得十分认真,他也教得格外仔细,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分明时不时有笑意闪过。

  直到门外响起侍女轻轻的叩门声,传唤用晚膳,卫怜才算得救了。

  外间的侍女见到夫人红着脸匆匆朝外走,公子跟在她身后,过门槛的时候,还伸手轻轻

  拉了她一下。

  ——

  当夜沐浴洗发,卫怜一直在浴桶里磨磨蹭蹭,好半天不肯出来。

  她咬着下唇,悄悄问犹春:“他会睡在哪儿?”

  “公子自是宿在主卧。”犹春叠着衣服,闻言手上顿了顿。

  “那……我可以睡小屋子吗?”卫怜犹豫良久,吞吞吐吐问完,自己也觉得是句傻话。

  另一名侍女听了,神色惊讶不已。卫怜性子好,待谁都和善,侍女也不大惧她,脱口道:“这……娘子这是怎么了?公子好不容易才回菱州……”

  直到那侍女出去了,犹春才叹一声,低声道:“公子不会伤害你。”

  卫怜苦恼地缩在浴桶里,小声嘟囔:“他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她蹙着眉:“也不是坏人。可……”

  她甚至莫名对他有几分亲近。

  可对她而言,他们今日才是头一回见面呀。

  犹春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再劝慰她。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叩门声:“娘子洗了这样久,公子让奴婢来问问,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卫怜心头一紧,只得硬着头皮道:“没事,就好了。”

  起身后,她还是将衣裳仔仔细细穿好,一步一顿地往卧房挪去。

  犹春望着她的背影,想到了被人提溜着后颈的小猫。

  第37章 人在蓬莱第几宫3

  行过疏疏落落的修竹,卧房内一片静谧。疏帘铺着淡月,两盏烛火,昏黄可亲。

  这屋子从前是卫怜独自住着,免不了添些小姑娘家家的玩意。床榻上摆着布娃娃,零嘴也放了好几处。

  如今冯子珩回来,并未收拾她的东西,只是屏风后多搭了几件男人的衣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屋子里没有人,卫怜望着榻上那两只布兔子,正犹豫着该不该收起来,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冯子珩显然也刚沐浴过,墨发披散下来,好在身上衣袍同样穿得齐整。

  他在榻上坐下,朝她招招手。卫怜攥紧了裙角,也挨着他坐。

  随即,束发的发带就被他一圈圈解开了。

  这双手掌仍带着春日夜风的微凉,慢慢插.入她的发根,再将发丝一点、一点披落下来。

  卫怜起初身子有些发颤,直到察觉他的意图,似乎只是想细细查看她额头上的伤。

  彼此离得这样近,连呼吸也变得清晰可闻。

  相较羞赧,她更困惑于眼前人究竟在想什么。眉眼分明弯着柔和的弧度,目光却好似穿透了伤口,落在某个她不为人知的位置。

  “为什么你总盯着我瞧?”卫怜眨了眨眼。

  “因为这次离开菱州太久。”冯子珩斟酌着开口:“我们……成婚以后,还不曾有过长达数月的分别。”

  说话间,他俯身脱下卫怜脚上的绣鞋,又替她褪去外衣。动作全然无关风月,像是照料她已成了骨子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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