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满足蜀山弟子熔炼武器和法宝的需要,蜀山有专用的炼材室可供弟子使用。而这玩意儿,称得上是一品炼材。拿去造剑造刀,都是极好的。她想不到段阑生会把结果让给她。
这算是她成为了受段阑生认可的朋友的证据?
抑或是,他为丢下她这件事而做出的补偿?
陆鸢鸢的目光从镯子上移开,看向他:“你这段时间总不见人,就是在弄这个?”
段阑生顿了顿:“是。”
其实,这对镯子,还不是他最想达成的效果。因骨镯素白无华,他本想在上方加些花纹,故而才随身带着,打算彻底做好了才给陆鸢鸢。
然而到了今天,他却有些坐不住,神差鬼使地提前拿了出来。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仿佛一个不识表达的小孩,为了让重要的伙伴留在身边,便急不可耐地把最好的玩具拿出来,送给对方,似是想要告诉对方,别找新朋友,别看他们,多看看我。
我比他们好,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这的确是她结出金丹前对她最有保护作用的好东西,陆鸢鸢心里一动,抱住盒子,最后同他确认了一次:“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你真的要送我?”
得到段阑生的肯定后,陆鸢鸢立刻不客气地把盒子收入怀中,露出甜甜的笑,打起直球来:“谢谢你啊段阑生,你人真好,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好话又不要钱。要是他能多让她白嫖几个道具,她不介意说一百句好话给他听。
段阑生:“……”
他没吭声,放在膝上的手一蜷,火红的枫叶映着庙灯,倒映在他的眸底,烧融了些许冰雪。
陆鸢鸢看向远处,说:“哎,不能让你白送我东西,我请你吃点什么来回礼吧。”
在武神庙外,就有一些小吃摊。陆鸢鸢去买了两碗汤圆,和他一人一碗,回到了刚才小石凳上吃。
这家小摊的汤圆还挺好吃,汤水甜甜的,就是煮得有些久,皮薄烂薄烂的,没怎么用力咬就破了,芝麻流出来。猝不及防地烫到她的唇舌。勺子“叮”一声撞到碗沿,她嘶了一声。
段阑生一怔,皱眉:“烫到了?”
陆鸢鸢的舌头麻麻的,嘴角还有些疼,想摸一下,又不敢,就侧过脸,指着自己嘴角:“你帮我看看,这儿有没有烫出水泡?”
光线太暗,她的脸偏得不对。听她一直在抽气,段阑生下意识地直接伸手,将她脸掰了过去,在光线下凝目一看,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没有,只是烫红了。”
“真的吗?好像还有些疼。”陆鸢鸢拿舌头舔了舔疼的地方,却想不到段阑生的手指在这时一动。
刹那间,她好像舔到了他的手指。
段阑生的手指微微一僵,蓦地收了回去,低头,捧起碗,继续吃汤圆。
陆鸢鸢见他不提刚才的意外,赶紧也装作无事发生。
吃过汤圆,两人才与大部队汇合。一行人赏了夜枫,还买了些小特产。
回到丹青峰时,已近子时。陆鸢鸢手里提着一个小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入住所。她以为殷霄竹已经休息了,可走入花园里,却见院子里点着一盏灯。殷霄竹独自坐在那里,撑着头,似乎睡着了。
冬至是团圆之日,她的身姿,看起来却有些孤独。
陆鸢鸢自认为自己没弄出多大动静,但在这时,对方突然睁开眸子,回头瞥了过来。
四目相对,陆鸢鸢犹豫一瞬,还是走了过去:“元君,你怎么坐在外面,不去睡觉?”
不等殷霄竹回答,她吸了吸鼻子,先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是酒味。
一愣神,殷霄竹突然伸手一捞,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第42章
陆鸢鸢诧异地一睁眸子,就被对方按坐到了腿上。
明明都是女人,殷霄竹的骨架却比她足足大一圈,搂抱她在膝上时,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包在怀里。
更不公平的是,对方的腿也比她的长了一大截。正常人的腿都被衬成了小短腿。她侧坐在对方大腿上,鞋子居然踩不到地。
发觉这一点后,陆鸢鸢扭动着就要下地,可她的力气也不够对方大。这时,她注意到,殷霄竹往下方瞥了眼,发现她两只脚都踩不到地,居然还笑出了声。
虽然很轻也很短促,尾音都咽进了喉中,可她听得很清楚。
陆鸢鸢:“……???”
是嘲笑吧?这绝对是嘲笑吧?!太过分了!
陆鸢鸢捏拳,恼羞成怒,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可还是没用,腰间的手臂还收得更紧。同时,肩膀一沉。
这个高度很适合将下巴枕在她肩上,殷霄竹确实也这样做了,闭着眼,懒洋洋地说:“别生气了,我没笑你。”
一刹那,陆鸢鸢下意识就想说出她的标答“我没生气”。可是,殷霄竹上次说她言不由衷的那段话,突然闪过心头。
揣摩着对方那天说话的语气,陆鸢鸢抿了下唇,扭开脸,仿佛还在生闷气:“我又不是聋子,你笑我矮。”
她没有否认自己生气,却停下了挣扎,手还轻轻地搭在殷霄竹的肩上。
她承认自己是存了一丝试探的心思。
去灵宝秘境前,由于偷听到殷霄竹的秘密,她不想惹祸上身,已经暗暗思考怎么切断和对方做好姐妹的计划了。
本来,她是打算回来后,就找机会远离殷霄竹的。
但万万没想到,【苦夜】这段隐藏剧情会那么长。在这鬼玩意儿结束前,她怕是很难和殷霄竹彻底解绑。
而且,回来后,殷霄竹也没有对她做什么恶事,没杀人灭口。甚至可以说,对她还挺好的。
既然暂时离不开,一味躲避还不如主动出击。
她就如同一只被迫与猛兽同笼的兔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去试探对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将笼罩在那层纱下的风景摸得更清楚一些,将来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了。
看到陆鸢鸢扭过头,在生闷气的模样,殷霄竹似乎一怔,竟然再次笑出了声。
听见了更不加掩饰的笑声,陆鸢鸢一瞪眼,蓦地转回来,脸颊就被一只手捏住了,力气还不小:“怎么了,今晚这么容易生气。”
对方一启唇,那股幽幽的酒气变得更醇郁,渗入夜风里。陆鸢鸢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沾上了潮潮湿湿的暖气,不由往后缩了缩。
大抵是因为喝醉了,殷霄竹的样子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少了一些端庄温柔的白月光气质,而变得有点……轻浮随意?
陆鸢鸢拨开了对方捏自己脸的手,低头,揉了揉颊肉。感觉肩膀再度一沉,殷霄竹半垂着眼,枕在她肩膀上:“别动,我靠一会儿,头晕。”
这让陆鸢鸢联想到自己的闺蜜冲自己撒娇的模样。唯一的区别是,她的闺蜜没有殷霄竹这么大的个子,也不会把她抱在大腿上聊天。
陆鸢鸢停下了揉脸的手,嘟囔:“既然头晕,就别喝这么多酒嘛。”
“今天高兴。”
陆鸢鸢愣了愣,看向她:“因为冬至?你在家宴上吃了喜欢的东西?”
殷霄竹
没吭声。陆鸢鸢以为她这是默认的意思了。但过了片刻,却听见她的声音响起来:“不止。”
陆鸢鸢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嗯?那还有什么?”
殷霄竹垂着眼,扯了扯唇:“父亲在妖界找到我,接我回家的日子,也是冬至。”
听见此话,陆鸢鸢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指,微微一蜷。
是了,她想起来了,二十一年前,身怀六甲的蜀山宗主夫人曾落入妖怪手里。蜀山宗主拼尽全力,也只寻回女儿。多亏了殷霄竹命大,才活到了父亲找到她的时候。
原来,这件事情那么巧,也发生在冬至?
这是殷霄竹与亲人团聚的日子,高兴是人之常情。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殷霄竹嘴上是这么说的,陆鸢鸢却隐隐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太对,口吻也是冷冷淡淡的,渗着一股子的凉意。
为什么?
这种时候,若是想重拾好姐妹计划……她应该进攻,还是应该装傻?
陆鸢鸢攥住衣袖,犹豫了一瞬,就扭过身来,认真地说:“元君,我不气你刚才嘲笑我了。”
殷霄竹抬起眼来。
“如果笑我可以让你高兴一点儿,那你就笑吧。因为我觉得,你现在好像不是很开心。”
在那一刹,殷霄竹的眼神好似微微变了变,酒意散去,变得清醒了很多。
她缓缓坐直了,难以捉摸地盯着她,却还是没说话。
陆鸢鸢后背沁出薄薄的汗水。
她说前面那句话,自然半是真心,半是试探。看到对方这个表情,心中其实也没什么底。可是,泼出去的水也不好收回,陆鸢鸢镇定自若地把话头给兜了回来:“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当我是多想了吧。”
半晌,她突然感觉到,箍着自己腰肢的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