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珠也在犹豫,霍临便顺势引导。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快做决定。”
小珠转过头看着他,目光里有点不自觉的依赖。
霍临嗓音更低沉了些:“这个世界很大,小珠,你可以尝试去了解更多的领域,再从中选一个你喜欢的。”
小珠很慢地眨了眨眼。
即便她不算聪明也是知道的,并非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有选择的机会,她曾经也是其中之一,然而霍临说这些话的语气,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把那些堪称妄想的幸运摘到她手里。
霍临在手机上找到了一个电子图书馆,点进目录索引,从里面筛选了一部分,又挑出几本,浏览了简介,最后选出一本难度适中的点击购买,分享给小珠,并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小珠面前。
“你别怕,我和你一起学。”
这本书是中文版的,译名叫做《缅甸的劳动者》。
序言写道,如果你要在缅甸生存,你就应该要知道这个国家是如何运行的,劳动者们是如何创造价值,又是如何找到上升的机会,并在这片伟大的国土上挥洒闪耀的汗水,兑换成自己的价值。
小珠默默地接过,放在桌上,摆出了很认真的坐姿。
这本书提及的理论有些复杂,好在举了很多例子方便理解,小珠还算看得进去。
不过她一开始不会翻页,霍临就帮她滑动,到后来小珠看那些例子就像看故事书一样入了神,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可以翻页这回事,就这么依靠着霍临这个人力遥控器进行阅读。
小珠和霍临的坐姿本就是一前一后,因为霍临伸长手臂帮她翻页,就慢慢演变成小珠坐在了霍临怀里。
为了观察小珠阅读的进度,霍临时不时就低头去看她的视线。
霍临发现小珠发际有一圈细细的绒毛,像还没脱落的胎发。鼻尖很翘,圆圆的,很亮。
她阅读时会轻轻皱着眉毛,好像在对作者表达的每一个观点进行质疑,霍临想象着她会提出怎样的反对,于是又去看她的嘴唇,小珠的上唇形状很圆,下唇咬进去含住,仿佛这是她阅读时的零食,她嘴唇颜色很红,像商场口红广告里刻意展示的唇印。
直到小珠转过头有点迷茫地看着他,霍临才发现自己的大拇指擦在小珠的唇上,用了点力气,好像要擦下什么来。
小珠没躲他,没推他,也没对他生气,只是略有疑问,“嗯?”了一声。
霍临差点把拇指塞进去。
霍临放下手,很慢地说小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人。”
“什么眼神?”小珠发言,被含了半天的下唇得以解放,湿淋淋地弹出来,比上唇更红。
霍临喉结烫得像吞了一块烙铁。
他认为自己有很高的道德素养,所以他没有办法直说,是糜烂的,煽动的,引诱的眼神。他不赞同小珠的堕落,但如果小珠真的这么想在他面前堕落,她应该用更直接的方式说出口,而不是只用假装天真的暗示和撩拨反复地挑战他的宽容。
霍临沉沉地盯着她:“你想知道?”
小珠犹疑地点点头。
霍临说:“我教你。”
他怎样动作,小珠完全没有看清,只觉得身体一轻,被霍临踮了起来,下一瞬她就坐在了霍临的膝头。
小珠双手撑在他的腿上,保持平衡,她惊讶地出声:“你好烫啊。”
霍临觉得连这一句也是在装天真。
他抓住了小珠的手腕,捆在了她身后,让她双.腿.分开地跪坐在自己腿上,身子被迫后仰。
“挺胸。”他坐在底下,视线一寸寸往上爬,检查她的动作有没有符合自己的要求,轻声说,“抬头。”
“什么?”小珠这个姿势只能看到天花板,她有点慌,但尚未提起警惕,可能因为眼前的人是霍临,“什么呀?”
“‘彰显劳动者的力量,体现劳动者的气质’。小珠,力量呢?”
霍临念的是刚刚书里写的内容,他的手游走到小珠的后背,逼迫她坐得更直,并且再次命令:“目视前方。”
小珠定定地瞧着前面,力图显得庄重而凶狠,做一个合格的劳动者。
但下巴被人捏住,霍临抵着她,把她的脸扭向自己,要她坐得高高的,看着他。
“怎么不看人呢?”
霍临很轻地说她。
他教的这个东西对吗?小珠有点怀疑。
她觉得霍临身上太热,大.腿.硬邦邦的坐得她很难受,刚刚被圈过的手腕也在发痛,她觉得不舒服了,不想和霍临继续这样玩这个,小幅度地往后扭,想从他的手里逃出来。
但是没移出去多少,就又被霍临逮住了。他的右手从后面握到了小珠另一边的腰上,原本半仰躺的姿势又慢又稳地坐直了起来。
他靠得很近,近得小珠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厚重了。
压在和她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底下的,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远远闻着像隐约的香气,而越是靠近,被紧攥的、捕猎的,是闻香的人。
小珠第一次闻到时,下意识屏息了,这次却忘记。也或许不是忘记,只是她开始胆大包天。
霍临彻底坐直了,和她对视。小珠坐在他身上,没比他高多少,这点高度差就是唯一的距离。
他的挟制已经解除了,小珠已经获得自由,但也没有逃跑。
霍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慢慢从底下寻摸到小珠的,两个人的手心都很烫,挨在了一起,十指一根根地紧扣。
霍临轻声喊了句“小珠”,往小珠的唇瓣靠了过来。
小珠轻轻颤抖了下,没有移动,也可能她也往前靠了靠。
那一点距离在两个人的视线中仿佛无限地拉长放大,漫长的心跳剧烈如擂鼓,每一个人都在期盼着尽头,然而期盼就如每一个盛大的许愿那样落空。
门“砰、砰”地被重重敲响。
小珠吓了一大跳,神窍飞出去一半,她惊魂未定地看清霍临的表情,浓稠的视线,烧红的眼底。
小珠手脚并用地从他腿上逃下来,踉跄地差点跌倒。
霍临发烫的手扶住她,把她安稳地放在了刚才他坐着的那张椅子上,走过去开门。
小珠用手背贴着脸,发现自己的脸也烧得滚烫。
这是怎么回事!送牛奶的人也偏偏这个时候来敲门。
小珠心里飘过数个念头,不敢回头,等着霍临拿了牛奶就关门。
不过她只听见开门的声响,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中文。
“霍先生。”
第13章
江席言找到霍临的时候,霍临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精神抖擞的样子,目光依旧锐利,洞察人心。除了穿着一身很没品味的丑衣服,其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哦,还要除了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江席言打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做报告:“霍先生,抱歉来迟了,查到您居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容易。我能进去说吗?”
霍临警惕地扫视他许久,才往后让了一步。
江席言得以走进狭窄的门内,屋里采光很差,像封闭起来的低矮丛林,江席言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丛林之中躲藏起来探头的一只动物。
江席言盯着那个陌生女人,双眼慢慢眯了起来。
不过他还没看多久,霍临已经关上门走过来,拦在了他面前。
江席言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霍临挡在前面,小珠才从椅子背后钻出来,走到霍临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江席言一眼看出这两人关系不凡,就转向小珠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霍先生的下属,我叫江席言。”
小珠也点点头,小声说:“您好。”
直到这时,小珠才后知后觉地心跳加速起来。霍临的人找到他了。
在最开始,小珠只把霍临当成一个大麻烦,天天盼着他早点离开,但现在听到这个
兆头,第一反应居然是慌张。
她好像把巢穴分享给霍临太久了,于是真的把他错当成了自己的同伴。
江席言很疑惑:“霍先生没有联系过我们,是通讯器坏了吗?霍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地方信号稀薄,也没有监控,我们花了很久才找到。”
霍临一直不说话,也不回答,倒是小珠有点羞愧,她住的地方太破,害得霍临的属下如此费劲。她替霍临回答道;“他受伤了,没有看到通讯器,可能是丢失了。”
霍临打断小珠,严厉地看着江席言:“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江席言闻言很吃惊,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珠又冒出来替霍临翻译:“他失忆了,没有认出你。”
霍临很不高兴,回头凶了小珠一下:“跟他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
听霍临这么说,小珠也意识到自己缺乏一些警惕心,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我看他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