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黎娟都要过来检查几次,以防她偷偷地把手套蹭掉了,要不是勒令小珠一定要戴满半个小时,她绝对五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今天倒是老实,黎娟看小珠坐在那里发呆,什么也没干,好像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黎娟坐过去,帮小珠摘手套,小珠才好像突然惊醒似的,回头看她,居然说:“再戴一会儿吧。”
黎娟愣了下:“怎么?”
小珠抿抿唇。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就是她现下的真实写照。
等待使人心焦,使人怀疑,使人犹豫,使人的痛恨更上一层楼。
她的愿望会实现吗,她无数次地反问自己,越是想知道答案,就越是想冲动地做点什么。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把她的手捆起来,就能给她一个理由解释她的无所作为,能够替她证明她的等待并不是自我蒙蔽的谎言,她的等待会有结果。只待半个小时的闹钟一响,她往自己身上涂的那些香精、柔软剂,就会起效的,一定会起效的。
黎娟奇怪于小珠的反应,审视着她:“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珠说没有,又撇撇嘴,“刚刚不小心,把手套.弄掉了,要不要补一下时长呀。”
她很心虚的样子,露出平时犯错时的躲闪表情,黎娟一下就信了。
“不、小、心?”黎娟抱臂反问她,眯起眼,很冷酷地说,“再包十分钟。”
“哦。”小珠怂怂地低下头。
黎娟起身走开,几步之后又回头,看见小珠还是坐在下雨的窗前,望着窗外,眼里映着被雨打湿的玻璃。
一变得安静,她的侧脸就有些寂寂的,和刚才的样子很不相像。
黎娟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离开了。
今天雨没停过,霍临出行车都尽量直接开到地下车库,但也难免沾了水气,回来的时候拥抱小珠,小珠用灵敏的鼻子一直轻嗅,闻到潮湿的烟草气息。
她仰头问:“你抽烟?”
“会抽。”霍临想了想,“刚才会后在走廊上,有人抽烟。”
休闲的时间和场所,没有禁烟标识,别人抽烟合情合法,不能拒绝,难免沾上气味。
他起身:“你不喜欢?我去换衣服。”
“不。”小珠罕见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很小的牵引力道,但霍临停下了。
小珠朝他笑笑:“等下再换。”
又问他:“有瘾吗?”
霍临知道她问的烟瘾,回答:“不爱抽。”
小珠点点头:“那就是偶尔抽。”
霍临看了她一会儿,坐回原处,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黎娟说你今天不大高兴。”
小珠笑了:“哪里看出来的,黎老师是宠物医生啊,这么灵。”
霍临眼睑收缩了一下,“什么宠物。”
小珠好像没听见他问的这一句,依然拉着他的衣角,凑近了,在他脸颊边又嗅了一次,撤回来,说:“霍先生,能不能抽烟给我看。”
霍临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看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
小珠说话的语调,又有些像那个喝醉了的晚上,但是她今天滴酒未沾。
霍临却像一只记性极佳又训练有素的猎犬,从这话音里又闻到了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味道,那个坐在大.腿上的吻,那些纠缠和吞咽,和引诱人的眼泪。
霍临本来就不大能拒绝她的要求,现在只能唯命是从。
“好。”他答应,不过身上没带,想了想,拉开茶桌底下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个设计独特的古巴木材雪茄盒,里面刚好放十支雪茄,还有几盒叠在一起的专用火柴。
霍临拿出一支,在雪茄标的上面剪去茄帽,伸手去拿火柴。
“啪”的一声,灯被关了,房间陷入黑暗,人眼适应了两个瞬间,才渐渐能察觉窗外透进来的迷蒙月色。
小珠在黑夜里按住霍临的手,慢慢爬到他身上侧坐,像取暖一样地靠在他胸前,手里已经握了一盒雪茄火柴。
她拉开火柴盒,取出一根,在侧面划亮。
“我帮你点。”
房间里没风,只有中央空调在持续运转,小珠却一手举着火柴,一手拢着火光,像怕它被吹灭似的,靠近霍临咬着的雪茄的末端。
黑夜之中一簇暖橘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鼻头挺翘可爱,波动的光在她眼底晃动,她虔诚认真地端着火柴沿着斜向下的雪茄边缘点燃,像在点燃生日蜡烛,或是阿拉丁神灯。
雪茄火柴约长七厘米,七厘米的燃烧时间里,小珠虔诚地仰望着他,眼神圣洁又可怜,圆润的唇瓣和锁骨又透着欲。
霍临几乎不会呼吸了。
心跳在预警,血液在逆流,温度攀升,眼珠自动锁定最想要的猎物,企图将这七秒钟长存。
茄衣燃烧,释放出木质和坚果的香气,霍临却把雪茄从唇间取了下来。
他的动作带动身体,小珠察觉到腿边的硬物,捏紧手心,攥住他的衣角。
小珠在他怀里伸手可得,霍临环住她,抵住她的脸使她往上抬更多,用最方便接吻的姿势品尝、深入。
他被逼得有点急,花了些许功夫才和缓下来,细密地舔.舐,像天生多疑的警犬在口腔内逐尺逐寸地搜寻,像只有一张入场券的游戏,要把地图探索到尽兴。
小珠颤抖着,从下面滑上去,摸到他被单排扣锁起来的胸膛,摸到他发烫的喉结和脖颈。
她的手背被盖住了,霍临抓住她的手,一边换着角度深吻,一边将她的手往下带。
小珠心跳咚咚地巨响,耳膜鼓胀,手心不自觉地蜷缩,对接下来的事有点恐慌。
然后她的手被霍临拉着,放在了他的膝头上。
他和她交握,并用这个姿势借力固定住小珠,另一只手托着小珠的后脑勺,直到亲吻结束,还在舔.舐着她的唇瓣,不愿离开。
过了许久,小珠已经头昏脑涨。
缺氧导致的生理性晕眩使她有点搞不清楚情况,迷迷糊糊地被霍临送到卧室门口,霍临拉开门,拥着她进去,然后不舍地在她颊边左右亲了亲,退后一步,对她说晚安。
关上了门。
小珠站着发呆,嘴唇肿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仍然觉得很荒唐。
第30章
小珠一直在等着霍临对她做点什么。她心里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可这一天迟迟不到来,反倒使她不踏实。
她和霍临的关系没有凭依,看起来是霍临需要她,留她下来顶替霍太太,但她迄今为止为了成为霍太太而做的所有努力,霍临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自己知道她不够聪明,围着她为她服务的全都是顶聪明的人,任何一个人挑出来都比她优秀百倍。
而且她发挥的作用也不明显,只能像是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弄着。
对待一个木偶,人家爱摆弄的时候便摆弄两下,
腻了就撒开手,换下一个就是。
虽说她和那位真正的霍夫人长相肖似,这是找她来当替身的主要原因,但这阵子小珠早已见识过了这群人的神通广大。
如果他们真的需要一位优秀的霍夫人,这个扮演霍夫人的人选也并不是绝对无可替代的。
相貌有什么要紧,多的是理由搪塞过去,或许叫一个更合适的对象去整形呢?也不是不可能的呀,没有谁说非要她不可,都是霍临的一时兴起,其他人为了霍临的决定买单,在小珠身上投入许多资源。
霍临大手一挥,让泥潭里的她变成了霍夫人,那么突然。若是霍临有一天又这样突然地要请她离开呢。
小珠走上了这条路,已经不能回头,她在走到终点之前,必须得想方设法把自己和霍临绑在一块儿,让霍临不能有机会半途把她撒手扔下。
霍临对她要是有明显的索求,倒还好说。
可他的态度始终暧昧不定,只每天叫她打扮、上课、吃好吃的,她像个摆设,或一只宠物。
可能他在这之中也能得到某种乐趣吧!可小珠始终无法安心,她发觉自己像煮在温水里的青蛙,周围是绚烂迷目的富贵,空气里都洋溢着使人神经放松的味道。
说实话,她也不是什么很有本事的人,没有天生一副坚定不移、宁折不弯的大心性,被这样温煮着,偶尔也飘飘然地,竟逐渐对这样的生活习惯起来了。
但时不时的,心脉里某根筋就痉挛似的蹦一下,一个哆嗦警醒起来,使她明白,现在绝不是享受的时候。
若是她沉浸在痴心妄想之中,当真和霍临沉迷于少爷与情人的游戏,等到最后霍临回到中国去了,她什么有用的都没捞到,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时间和机会,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
小珠考虑得很清楚,不管她在哪里,她就做她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