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觉得不可理喻。
第22章
宋蕴枝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已经变相与他解释了那天为何拧着乞丐的耳朵不放。
她就算心思再恶毒，也不至于跟一个路边的乞丐过不去。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十年来经历了那些事情，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打算，她要真和在谢谌跟前的那副样子，早就被宋家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夜风吹来，她冷不防被吹得打了个冷颤，于是收起这些心思，对着谢谌道：“郎君不是还要忙吗？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汀兰院了。”
说着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要绕过他离开。
“我与你一道回去。”
没想到经过谢谌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给攥住了，那力道不重，但也能让她挣脱不了。
昏暗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又被懵懂给掩盖，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握着自己手腕修长手指，疑惑地问：“郎君不去书房了吗？”
谢谌的情绪已经平复，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是说给我做了新的衣裳？”
宋蕴枝歪头，但是很快双眸亮了起来：“郎君是要与我回去试一试那几件新衣裳？”
谢谌嗯了一声，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腕传来微凉的温度，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如想象凝脂般的触感，只在一瞬间，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先往前走去。
“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他丢下这句话，已经自己先一步往汀兰院的方向走去。
宋蕴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在夏竹和春桃的催促下跟了上去，黑夜中，无人发现她的唇角微微翘起。
跟在谢谌身后进了汀兰院，施嬷嬷见他们二人一道回来，眼中的笑意是如何也藏不住，她迎了上前，递给她一碗醒酒汤，道：“知道夫人今晚喝了酒，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了，快喝下吧。”
宋蕴枝早在和谢谌说话的时候，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接过施嬷嬷送来的醒酒汤，转身走到谢谌的身前，“郎君也喝了不少酒，给。”
谢谌瞧见她脸颊的薄红已经褪去，眼前的小姑娘眼睁睁看着自己，眸中带着期待的神色，让人不忍心拒绝，他便抬手接了过去。
宋蕴枝酒醒得差不多是一回事，另一个原因是醒酒汤不好喝，她自己不愿意喝，于是假装体贴顺手把对她来说是烫手山芋的醒酒汤推给了谢谌。
眼看着谢谌眉头一下也不皱的喝完了那碗醒酒汤，她倒是有些佩服。
施嬷嬷好不容易逮着这样的机会，立刻对着宋蕴枝二人问：“热水已经备好，夫人和姑爷可要沐浴？”
这话问得有些歧义，宋蕴枝的脸一瞬间就红了，她转头问谢谌：“郎君可要先去？”
谢谌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上，放在桌面上的手收紧，而后起身往净室去了。
等净室的门关上之后，施嬷嬷立刻道：“夫人，姑爷今晚与你一同回来，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这次争取把房圆了。”
宋蕴枝闻言一时无言，半晌之后嗔了她一眼，无奈道：“嬷嬷你在说什么呀，说得郎君好像是花楼娘子一般。”
施嬷嬷苦口婆心劝她：“夫人与姑爷成亲已经有一月余，至今还未圆房，倘若让府上或者宋家的知晓，不定要在背后怎么笑话夫人，夫人既然决定嫁给姑爷，这日后是不能再离开，好歹也争气一回罢。”
说着指了指一旁整齐刚好雪白中衣，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蕴枝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真看见了给谢谌准备的中衣，她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有有些无奈：“嬷嬷，你还真是......”
好个施嬷嬷，居然给她耍心眼，这般做，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去不去都是个难题。
去的话让她难堪，不去的话，总不能看着谢谌光着屁股出来。
她双手捂了捂脸，最终咬了咬牙，等谢谌沐浴得差不多的时候，抱着他的衣裳往净室去了。
在净室门前站定后，她听着里头传来的水声，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敲了敲净室的门，“郎君，我给你送寝衣来了。”
正在给自己身上淋水的谢谌，听见了宋蕴枝的声音，这时候才发现，下人竟是没有把他的衣裳放在净室的架子上。
他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水瓢，望向门
那边，隐约可以看见一道纤细的影子印在门前。
不知道是她故意不让人把他的寝衣在净室里，还是下人真的忘了。
他默不作声地思索。
“郎君？”
净室的水声停了，但是却没有传出他的声音，宋蕴枝有些捉摸不透，怕谢谌误会自己，可她这回是真的冤枉啊，真不是她故意的，是施嬷嬷使坏。
就在她忐忑不安，怕被谢谌迁怒时，里头终于传来了他一贯冷淡的声音：“进来。”
宋蕴枝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给里头提醒道：“那我进来了。”
她要是不说这多余的一句话，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尴尬的只会是她。
推门进去后，她目不斜视走到放置衣裳的架子前，把怀中抱着的寝衣替他挂好。
“好了便出去。”她才挂好那衣裳，就听见谢谌低沉的嗓音。
她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透过一扇半透明的屏风，正好看见对方半裸的上身，甚至能看见水珠顺着他的胸膛流下，最后隐没在浴桶之下，宋蕴枝从来不知道，原来文人的身体也能这般结实，而不是干巴巴的。
谢谌察觉到了她在看自己，冷声问：“还有什么事？”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后，她的腾地一下脸涨红了，忙回头不再看对方，软着声音道：“没，没什么，我这就出去！”
说着转身着急地往外面走去，许是心虚，出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装有水的木桶。
谢谌正拿着帕子擦拭上半身的水珠，骤然听见一声抽气声，他抬头看去，未等他出声询问，就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而后快速地关上了净室的门。
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皱眉，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故意的，所以是他误会了？
等他出来之后，宋蕴枝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她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衣裳，带着期待的语气道：“这些衣裳都是给郎君新做的，郎君一会儿可以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让人拿了去改。”
净室里的尴尬早已经被她消化掉了，谢谌的视线落在那几身衣裳上，可以看出料子和款式都用了心，他对于吃穿一向没那么讲究，原是不打算试穿的，可少女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他只得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件霚山色的袍子穿上。
这衣裳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竟是好看了许多。
果真是只要长得好看，就算是粗布麻衣也是好看的。
宋蕴枝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夸赞：“果然这衣裳穿在郎君身上就是好看。”
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甜软，只是她才说完没一会，就看见谢谌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下来，她脸上的笑意凝滞，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郎君可是不喜欢吗？”
谢谌只是听着她的夸赞，被她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索性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了。
此时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隐在墨发后的耳尖悄悄地红了。
只是他面上不显，道：“没有不喜欢，很好。”
“郎君不嫌弃，我很高兴！”
听了他的解释，少女的脸上很快又绽出一个甜甜的笑，这时候，谢谌才发现她左边唇角旁有个小梨涡，看着那浅浅的梨涡，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想要戳一戳的冲动。
他指尖微动，到底是按下了那股冲动。
见他没有嫌弃自己找人给他做的衣裳，宋蕴枝便满意地去沐浴了。
经过前几天的事情，宋蕴枝今晚是不打算趁机提俸禄的事情，不然显得她目的很明显，以后再说吧。
等她出来之后，谢谌已经坐在了床上，一条腿屈起，握着一卷书的手搭在在屈起的膝上，此时正看得认真。
他的侧脸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更加俊美，宋蕴枝想起在净室看到的画面，以及施嬷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心跳蓦地加快了。
而谢谌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偏头，正好看见沐浴完出来的宋蕴枝，她同样穿着雪白的中衣，玲珑有致的身材裹在其中若隐若现。
许是因为身体泡过热水之后，脸庞也变得更加水灵灵，两靥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比白日里见的还要娇艳秀美，小巧精致的唇瓣泛着润泽的光，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含苞欲放的花。
谢谌眸色一暗，这时候才知道，不能把她当成是妹妹一般看待。
他放下手中的书，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她道：“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