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说了不嫌弃她,这话她便记下了。
虽然心中不认可他的话,可面上却露出懵懂地神色,问道:“郎君说得可是真的?郎君真的不嫌弃我吗?”
谢谌觉得她有时候真是心性单纯,他方才的话,其实重点在后半句,可她只听见前半句,罢了,以后或许她自己会懂。
看着对自己信任的少女,他的心竟然觉得如果宋蕴枝能一直这般单纯,说不定日后他会喜欢她。
念头一起,他自己微微一怔,明明他白天的时候,才觉得男女关系最不牢靠,他也不会予她男女之爱。
现在他是怎么了,宋蕴枝不过是对着自己哭一哭,就这般着紧?
眼前的少女眼中还带着泪,透过她含泪的双眼,他依旧能隐隐看见里头盛着的期待,最终只得点头,嗯了一声。
得了他的再次肯定,宋蕴枝破涕为笑,原本紧紧抓着他前襟的双手,改为环住他的腰,然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开心道:“有郎君的话,我便放心了,以后要是再有人说我配不上郎君,我就不会难过了!”
谢谌没想到她突然抱住自己,只觉得胸前被她蹭过的地方带着酥麻的感觉,他眸色微微一变,放在她背后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宋蕴枝听着他依旧沉稳的心跳声,感觉到他因为她这个举动而松开的手,心慢慢沉了下去。
看来想要捂化这块冰,是没那么容易了。
可不管如何,只要是她咬住的东西,旁人是无论如何都别想从她的口中抢走。
回去之后,宋蕴枝还以为谢谌会直接往书房去,谁知道竟是和她一起回了汀兰院,虽然之前也有过,但是很少。
更何况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她抱了他之后,他身上那股子疏离的感觉又莫名出现了,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她捕捉到了。
谢谌与她一道回来,却是想与她坦白母亲的事情,那晚他虽然一时冲动,可最后却因为她身子不适,到底没能成功。
且他也不想自己瞒着对方,带着目的与她圆房,但也知道,如果他与她说了母亲的事情,料想她大约会不开心,可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想隐瞒她。
至于说了之后,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会尊重她的意愿。
若是不愿意,想要母亲回来的事,他会另想办法。
“我有话要与你说。”他在桌边坐下,对着正准备卸下钗环的宋蕴枝道。
宋蕴枝才在妆奁前坐下,听着他的话,揣摩他比以往正经的神色,心中猜想他想要与自己说什么。
“郎君有什么便说吧,我听着。”她抬手,就要把头上的珠钗拔下。
他正想着要怎么与她开口,二老爷院中却突然派了人来,说是二老爷今天在外面和朋友多喝了几杯,在回院子的小路上摔了一跤,把腿给摔伤了。
“郎君,我与你一同前去!”宋蕴枝看着已经要离开的谢谌,忙出声。
虽然与公爹见面的次数不多,也心知对方不满意自己的出身,可身为长媳,公爹摔伤了,总不能自己这个儿媳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谢谌回身,正好看见追了上来的宋蕴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到底是没有说什么,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不知为何,宋蕴枝总觉得谢谌不担心自己的亲爹,即便是方才听见下人着急地说情况如何危机,也不见他的神色有所变化,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连前往公爹院中的路上,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加快,甚至为了照顾她放缓了步子。
直到进了公爹谢韶的正房,她看见谢谌那庶弟弟媳以及庶妹忙前忙后的身影。
谢韶见了谢谌进来也似乎没看见一般后,宋蕴枝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又是一位和她爹一样拎不清的玩意儿。
“父亲可还好?”谢谌站在离谢韶躺的床榻有些距离的地方,对上床上的谢韶淡声问。
谢韶本就因为摔伤了心情不好,听见谢谌不冷不淡,丝毫没有半点关心的语气的话,对比床前一脸担忧紧张的庶子庶女,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再晚些到,估计为父的伤都要好了。”
谢均见此,劝道:“大哥和大嫂也是才从宫中回来没多久,一时不知道您伤了,想必大哥和大嫂也是听见爹你受伤了,所以忙赶来的。”
谢明玉正在给谢韶的额头擦汗,也跟着嘟嘴道:“爹爹,我和二哥这不是听到你受伤立刻就来了,就连怀着身孕的二嫂都急得跟了过来,这么多人在您跟前进孝,您就别生气了,再说以前大夫说了,您不能动气,否则对身体不好。”
谢韶听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话,冷哼一声:“你们也别替你大哥说话,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我比你们清楚,他心里就是没我这个爹!”
谢谌冷冷撇了那对兄妹一眼,却没有反驳谢韶的话,他心中确实没这个爹。
为此谢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继续指责他
“爹,这是刚熬好的药,您快趁热喝了。”说着就见秦氏亲自端着药进来。
谢韶见了,瞪了谢均一眼:“你媳妇怀着身子,怎么还能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谢均则委屈道:“我说了她,她自己不愿,非说要在爹跟前尽孝。”
谢韶看着这个实心眼的庶子,想起屋里还有另一位儿媳,于是对着宋蕴枝不满道:“你身为大嫂,就这样看着有身子的弟媳辛苦?”
老东西,怎么没把你摔死?
宋蕴枝在心里白了谢韶一眼,端个药而已,还能累死秦氏不成?
可她也知道,公爹本就不满意谢谌这个儿子,要是她再做出什么让对方不高兴的事来,以后说不定他还会变本加厉地对待他们夫妻二人。
这般想着,她就要往秦氏身边走去,没想到谢谌却拦住了她,“我来吧。”
宋蕴枝有心要折腾谢韶,哪里会让谢谌去,她对他露出一个浅笑:“我身为嫡长媳,服侍爹是理所应当。”
她故意把嫡字咬得重了些,秦氏听了脸色白了一些。
宋蕴枝走到了秦氏身前,不等秦氏说什么,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挤开谢明玉坐在了床前。
被挤开的谢明玉对着宋蕴枝撅了撅嘴,想要说什么,却在看见谢均的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
谢韶见儿媳比儿子听话,心里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可到底是不满意儿媳的出身,所以面上仍旧没给宋蕴枝好脸色。
宋蕴枝还在宋家时,经常给宋仪安喂药,这种事情她熟悉得很。
所以动作娴熟地舀了一大勺药汁,象征性吹了几下后立刻送到谢韶的嘴边,“爹,请喝。”
老东西,看不烫死你。
她面上是殷切的神色,谢韶没想太多,张嘴就喝下,没想到却被烫到了,他红了一张脸,艰难咽下口中的药汁,瞪道:“你要烫死老夫吗!”
宋蕴枝眨着一双纯真的眸子无辜道:“我在闺中时,也是这般喂幼妹吃药的,幼妹从未说过烫呀。”
本以为她是故意的谢韶,此时也觉得她是无心之失,只得让她继续。
谁知道接下来的几口,温度还是很烫,他忍不住了:“老大媳妇,你就是成心要烫死我,笨手笨脚的能成什么事,明玉,你来!”
宋蕴枝闻言,眼中的眼泪掉了出来,伤心道:“我知道爹不待见我,是我的错,我不该听见爹受伤就跟着夫君过来的,我这就走,不给爹气受。”
说着就把手中的药碗重重放在谢明玉的手上,溅出来的药汁烫到谢明玉的手,谢明玉抽了一口冷气,嘴上正
要说她,却见她已经转身跑出了外面。
这样子,就像是公爹不满意儿媳,故意折腾儿媳一样。
“父亲不喜欢般般,也不必这样借此刁难她,有他们照顾父亲,想来用不上我,父亲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这些谢谌也跟着离开了。
谢韶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头,差点被气晕了,这还是谢谌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面子,他不想承认这个儿子心里真的没他,只好认为是大儿媳的错。
而宋蕴枝出了谢韶的院子,脸上伤心的表情瞬间就消失,她慢慢停下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回头白了一眼那院门。
谁爱伺候老头谁去伺候,她才不干。
第31章
那晚因为谢韶受伤的事情,谢谌想要与宋蕴枝说的话最终是没能说出口。
倒是宋蕴枝前去谢韶院中走了一遭,也摸清了大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
而婆母为何会宁愿住在福安寺,而不愿意住在谢府,她觉得自己大约也猜到了原因。
即便是不喜欢谢韶这位公爹,可是为了做表面功夫,一大早她从谢老夫人那请了安之后,往回走的时候还是跟着怀有身孕的秦氏一道前往谢韶所在的院中。
二人安静地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宋蕴枝好奇地看眼秦嫣然的肚子,听说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眼下小腹仍旧平坦,就像是没有怀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