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枝并不是关心他陪谁,她点头:“如此,你也该回去你祖母身边了,免得她担心。”
这话看似在关心他,实则是在打发人。
她还想赶紧回去寮房那边,她出来得时间久了先不说会不会让人担心,烧个经书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万一谢谌见她迟迟没有回去,亲自找来......
“般般,贺大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二人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很快脚步声就已经到了身边。
宋蕴枝庆幸自己刚才把手从贺时章的掌中抽了回来,要真让谢谌看见自己的手被对方拉着,说不定真的能如了贺时章的愿。
不过届时她是收到和离书还是收到休书,就不一定了。
她见谢谌已经到了身边,顺手挽上了他的手臂,对着他软软道:“刚刚遇到贺大人在这里,所以与贺大人闲聊了几句,郎君是见我没回去,所以特意出来寻我的吗?”
谢谌的目光不经意间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最后才对着身边的少女温声道:“母亲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寻你。
”
方才他似乎看见贺时章看自己夫人的眼神,与看普通同僚夫人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他蓦地的想起那天在刑部门口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贺时章看着心上人与旁的男人动作亲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扎了几下,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妒色,再次看向谢谌的时候,又收敛了起来:“谢大人,庙里多是沙弥,还是不要让尊夫人独自一人为好,免得被不长眼的冲撞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且话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怪在里面,宋蕴枝听了他的话,神色微微一变,她担心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神色依旧,只是说话的语气仿佛冷了几分:“我夫人的事,不劳贺大人操心,方才我似乎见到了贺大人的未婚妻,她应是在等你。”
说完这话,他将手从宋蕴枝的手中抽出,改为虚虚揽住她的腰。
这回唤宋蕴枝惊讶了,不久前贺时章怎么跟她说来着,不是说是陪他祖母来上香的吗?
贺时章并未有谎言被戳破的心虚,他眼下只想把谢谌放在宋蕴枝腰上的手给砍了,般般只有他才能碰!
“贺大人不是说陪令祖母上香,原来还有未婚妻呀,我夫君说贺大人的未婚妻在等着你,贺大人还是赶紧去找她,免得让那位姑娘久等。”宋蕴枝平静道。
先前还说着为了她要把亲事给退了,谁能想到他今天还与人家一道前来上香,幸而她没有真的傻到信了他的话,从始至终她都只相信自己,不会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的话。
听到这一声,贺时章心里的怒气登时没了,直觉告诉他,般般生气了,此时他更加怪上谢谌,当下不得不解释:“我确实是陪祖母上香,冯姑娘是祖母叫来的。”
他的解释不管是真是假,宋蕴枝都没有当一回事,至始至终,她就没有把他那些哄人的话听进去,她就算是要与谢谌和离,也不会是因为他,只能是因为自己。
谢谌没有感觉到身边少女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就好像贺时章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唇边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贺大人,我和般般还要回我母亲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揽着人往另一边走去。
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身边的男人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又冷了些,宋蕴枝觉得对方大约会问她和贺时章的事情。
果不其然,当晚在禅房的榻上,她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好好躺在身边的男人突然压了上来,他一只手摩挲着她耳边最敏感的地方,一边冷声问她:“你与贺时章在之前就认识?”
宋蕴枝被他的话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的困意顿时被吓到了九霄云外。
昏暗的房中,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加的深不可测,耳边是男人的呼吸声,她在说实话和说谎话间挣扎了许久。
最终,她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如实道:“是,早在与郎君成亲前,我就与贺大人相识,但是我与他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算不上什么。”
谢谌听着她的话,眸色深了些,毕竟贺时章看她的眼神,可不像是她说的什么都算不上,他的心里因为她说的比认识他还早,而生出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他惩罚似的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肩上,接着哑着声音道:“般般,别骗我......”
毕竟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
回应他的只有软得一塌糊涂的轻吟。
第51章
赶在下雪之前,宋蕴枝做好了给宋仪安的围脖,她看着手中柔软温暖的兔子毛围脖,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夏竹第一次见她自己动手做这些,看着精致的围脖,不禁赞叹:“夫人的手艺原来这般好,奴婢们自愧不如。”
宋蕴枝把围脖给夏竹:“把它收好,等会去一趟宋家。”
她没有解释什么,自从住到竹影院之后,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们自己动手,甚至会做些东西偷偷拿去外面卖了补贴家用,所以她做起这些来其实很熟练。
夏竹和冬青应了声,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
一路到了宋家,宋蕴枝直奔竹影院去,许是天气冷了下来,院中并没有伺候的丫鬟,她猜想估计都是躲在屋子里。
果真她挑了帘子进去,就看见红玉并着另一个丫鬟围在一处说话,只是屋内的温度并没有比外面暖多少。
如今谢府各院已经开始供炭火了,宋家即便是不如谢府,也该供炭了,她心中生出不满,与身边的夏竹耳语了几句,夏竹听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红玉见了人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三姑娘来了,五姑娘这会子正在午睡呢,可要叫醒她?”
宋蕴枝听闻,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见那边果真是很安静,于是轻声道:“不必,我等她醒来。”
说着又指着身后冬青怀中的包裹道:“这里头是给我娘和芃芃御寒的披风,里面还有一件我给芃芃做的围脖,你先收好。”
红玉听了,从冬青的手中接过,感觉到重量之后,她知道这些东西定然贵重,便笑了:“三姑娘对傅姨娘和五姑娘真好,奴婢看了都羡慕。”
宋蕴枝没把红玉的话放在心上,她眼睛的看见窗户下炕桌上的箩筐里放着一个绣了一半的帕子,走过去拿起来看,才发现是宋仪安的。
“这是芃芃绣的?”她问。
红玉回答:“正是呢,这还是卢夫人前几日托人来找五姑娘帮忙的,原本我想拒绝的,但是五姑娘她身子好了许多,在屋里闲着也无聊,所以就应下了。”
“三婶?”
“正是三姑娘那位三婶。”
宋蕴枝眉头轻皱,她想起之前三婶和她娘口头定下亲的事情。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莫不是她与四弟成不了,三婶就把主意打到了芃芃的身上?
思索了半晌,她觉得很有可能。
虽然谢铮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可是军营出身的人,性子大多比较粗犷不细心,芃芃身子弱,需要细心呵护,哪里是那些武人能够照顾的?
怎么着也要找个懂得知冷知热的,人品好的才能照顾好芃芃。
她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已经把谢铮给否定掉了。
坐了没多久,她听见了内室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宋仪安拨开花罩的轻纱走了出来,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懒懒地由一名丫鬟扶着。
这时候宋蕴枝才发现,及笄之后的妹妹,已经不再是自己眼中的幼妹,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尤其那张脸,愈发的长开了,变得更加清婉美丽。
“姐姐?”宋仪安见了宋蕴枝,瞬间就清醒了,她快步走过去,挨着宋蕴枝坐下。
宋蕴枝拿着她绣了一半的帕子:“你做这个不累吗?”
宋仪安见了浅浅一笑:“不累,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做这些还能打发时间。”
宋蕴枝观察着她的神色,发现她没有别的意思,便知道她还没有察觉到卢氏的心思,当下放心,又与她说了好些话,最后二人一起去了傅婉的屋中。
等离开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只是上了马车之后,她脸上的笑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疲惫。
方才在她娘的屋中,她娘提到了外祖父,也不知道如今他老人家在诏狱怎么样了。
去年的时候,她想着法子让姨母家的表哥帮她见了一面外祖父,表哥说他身子还好,就是有些精神不济,后来她又花了好些钱让表哥给送了些东西给外祖父。
如今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外祖父和几位舅舅现在是如何模样。
诏狱关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他们这些人一半进不去,她得想个办法去狱中见一面外祖父,而且天气也冷了下来,她想送些御寒的衣物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