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惹出来的事情,那就是谁处理,也能借此试探谢谌是不是真的没有要纳妾的打算。
如今还有比这件事更为重要的,还需得她去见了谢韶才能确定。
“走吧。”她起身。
谢韶不知道谢谌昨夜宿在汀兰院的事情,云袖已经被他指去谢谌书房三天了,却没有传来被谢谌收为
妾室的消息,他心中忍住便有些着急,倒不是担心大儿子子嗣的问题,而是担心云袖不能得大儿子的欢心。
他恨不得大儿子立刻收下云袖,最好笼络大儿子的心,便可趁机吹耳边风,提一提柳姨娘的事情,慢慢让大儿子同意把人给从庄子上接回来。
如果靠云袖一个人不行,他便只能敲打大儿媳了。
只是没想到大儿媳与儿子吵架就算了,他特意让人去请她过来一趟,还得让他前厅等她,真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就在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见宋蕴枝姗姗来迟。
他板起一张脸,正要给她摆脸色,谁知道眼前的儿媳却先顶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咳了起来,他在一旁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大儿媳怎么回事,不过是与丈夫吵了一架,就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了?
见她身子虚弱,他也不好斥责她的不懂事,免得被人说苛待儿媳,只是语气却不太好:“老大媳妇还真是让老夫好等。”
宋蕴枝白着一张脸对着他颤颤巍巍地行礼:“儿媳身子不适,让父亲久等,实在过意不去。”
这场景让在场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谢韶见此,心中莫名有些心虚,他冷哼了一声:“身子不适就不必行这些虚礼,还不赶紧坐下。”
等宋蕴枝被人扶着椅子坐好,谢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与老大成亲已经半年,肚子却没有半点动静,我今日请你前来,就是想要与你商量给老大纳妾的事。”
说完听见宋蕴枝又咳了好几声,之后才哑着嗓音断断续续道:“父亲想要给郎君纳妾,与郎君说便是了,儿媳都听郎君的。”
一副全然自己做不了主儿的样子。
这话莫名让谢韶觉得有些熟悉,他皱眉道:“听说你前几天与老大吵架了,老大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正院,你身为妻子,怎么能让丈夫在大冬天的睡书房,不过夫妻之间吵架在所难免,如今给老大纳妾,日后他要是再与你吵架,也有去处,妾室还能在中间给你们二人说和说和,岂不是好事?”
宋蕴枝没有理他后面的话,倒是听了他前面所说的话,很快就猜到汀兰院中有嘴碎的下人,又或者说有他人的眼线在。
不然外院的人是如何会知道她和谢谌的事情?
心中有了答案,她颔首:“这事父亲做主便是,儿媳听父亲的就是。”
谢韶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人给说服了,于是最后又对着宋蕴枝敲打了一番,才放人走。
宋蕴枝表面逆来顺受,内心却是一阵冷笑,谢韶想利用她,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回去后,她吩咐夏竹和冬青:“夏竹,你去书房那边把云袖叫来,冬青,你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
夏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道:“夫人是真的打算给姑爷纳妾?”
宋蕴枝一只手撑着下巴,恹恹道:“身为儿媳,总不能违背公爹的意思,即便他这么着急给自己的儿子纳妾,我只能顺了他的意,按我说的做,去吧。”
当晚,谢谌回来的时候,发现正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里面的灯也全部熄了,他心中还在担心宋蕴枝的身体,谁知道碰了一鼻子的灰。
值夜的夏竹见了,忙轻声道:“姑爷回来了,夫人好不容易睡下,不能轻易被吵醒,姑爷不妨去东厢房那边休息,今天云姨娘已经搬了进来,此时东厢房还亮着火,说不定云姨娘还等着姑爷过去。”
夏竹把这一段话说完,偷偷抬眼,发现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眼中的冷意乍现,而后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云姨娘是谁,我怎么不知自己纳了妾?”
第58章
屋内虽然安静得不像话,可宋蕴枝并没有个夏竹所说的一般睡着,此时的她正躺在床榻上,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二人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进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关心谢谌纳妾的事情,但是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心里的弦慢慢绷紧了。
直到听见男人不悦的语气,她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然后半晌都没有开房的声音,让她有些不确定谢谌是否真的介意云袖的事情。
就在她以为谢谌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时候,听见了房间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她顿时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正在熟睡。
轻微的脚步声很快就在内室响起,没一会儿,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烛火,宋蕴枝被那光晃得睫毛颤了颤,她尽量让自己呼吸看起来平缓。
然而自那晚之后,谢谌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并非单纯,所以这一次的装睡,竟是没有瞒过他,他的目光落在她轻颤了一下的睫毛上。
盯着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最后似是认命般坐在了床边,他淡声问道:“你这又是何意?”
宋蕴枝听了他的话,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装睡,索性睁开眼睛,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对上那双墨色的瞳仁:“郎君问我何意,我倒是想要问父亲是何意,我不过是与郎君闹了矛盾,院中其他的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就知道了,还急着把人往郎君身边送。”
她理直气壮地把那晚的事情简单地说成是闹矛盾,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委屈,话才说完眼圈就已经红了。
谢谌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了汀兰院中不知不觉被人安插了眼线,他看向坐起来的少女,明白她身为儿媳,不能明目张胆地违背公爹的话,只是把人给放在汀兰院。
“父亲那边我会去说,云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他冷声道,父亲插手他院中的事让他不满,更不满他越过他敲打般般。
让宋蕴枝有些意外的话传入她的耳中,她抿了抿唇,装作不在意道:“随便郎君怎么处置她,反正又不是我纳妾......”
心里想的却是算谢谌识相,若是让她处置云袖,估计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这是公爹送来的人,她要是自己把人给送走了,还得平白担一个妒妇的名声。
谢谌捕捉到她微微弯起的唇角,便知道自己的话她很满意,他有些无奈,可面对这样真实的她,却没有任何反感的地方,反而觉得比之前那个故作天真的她要鲜活了许多。
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温度传到掌心,不顾她一瞬间的僵硬,他道:“方才夏竹说你今晚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么?”
宋蕴枝被他自然而然地握着手,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听见他说这话,她心中惊讶,开始怀疑那晚的事情只是她的错觉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的掌心很暖和,所以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撇了撇嘴,不高兴道:“郎君请的大夫给我开了许多的药方,晚上喝那些药都要喝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晚膳。”
带着嗔意的话落在耳边,谢谌垂眸看她,果真见她微微鼓起一张脸,好像是在埋怨他请的大夫太过大惊小怪。
他眼中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若是晚上饿了叫醒我。”
宋蕴枝嘟囔道:“不劳烦郎君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真饿了也不可能把他给叫醒折腾人。
谢谌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慢慢松了她的手,起身就要往暖阁去。
宋蕴枝见此,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袖子。
感觉袖子被扯住,谢谌回身,只见她咬了咬唇,接着见她别开脸没有看他,轻声道:“暖阁狭小,住着不方便,郎君还是在这里就寝吧......”
如今谢谌还没去找谢均放在汀兰院的眼线,保不准那人知道他睡在暖阁的事情后,又往谢均那里传去,她不想让外院的人看热闹,尤其不想让讨厌的人知道她和谢谌的事情,所以只能把人给留下。
既然谢谌没有再提
那晚的事情,更没有提休妻的事,还不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且,许是和他睡一张床习惯了,他不在身边她睡得有些不安心......
她的话让谢谌有些意外,见她故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的唇边不禁溢出一抹淡笑,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果真见她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郎君是不愿意与我共处一室吗?”她幽幽道。
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爱,在她就要独自生闷气前解释道:“我去换下身上的衣裳。”
宋蕴枝分明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很快就明白了他是在笑话她,她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躺下,背对着他:“随便你。”
这是懒得再敷衍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