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听说昊远已经考上顶级名校了,真是恭喜恭喜啊。”一位外表斯文的中年男人举杯奉承道。
林美凤唇角微扬,余光瞥向不远处正在与几位董事交谈的儿子江昊远。他刚满十八岁,却西装革履,谈吐不凡,俨然已是江氏接班人的模样。
“周总客气了,本来我是想让昊远去国外读书的,但是昊远坚持要留在国内上学了,因为他担心他爸爸的身体,说要留下来照顾爸爸。”
“昊远真是孝顺啊,江夫人,您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宾客表面尽心恭维着,实则背过身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留在国内照顾爸爸?天大的笑话!是生怕去国外了分不到江氏这块大蛋糕吧!
毕竟江昊远本来姓陈,和江振业可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不过是林美凤嫁进来之后,立刻给自己儿子改了姓。
即使改了姓江,到底也不是江氏血脉,不过是江总亲儿子失踪后才得了势。
再说了,江总才五十,又不是不能生了,所以大家也都是表面尊敬林美凤母子,因为说不定哪天,江氏就会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还是需要继续学习。”林美凤故作谦虚,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三年了,自从那个女人的儿子意外失踪后,她费尽心机,终于让江昊远在江振业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突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林美凤皱眉望去,只见管家老陈踉跄着倒退几步,脸上写满惊骇。
“怎么回事?”她放下酒杯快步走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人。
林美凤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骤然凝固——那个门口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间的轮廓硬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却又带着熟悉的锐利,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林美凤如同见鬼般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手中的香槟杯猛地一晃,金色的液体溅在昂贵的高定旗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死死攥着杯柄,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已经死了!
三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急流卷走,警方搜寻数月无果,再过一年他就能各种意义上确定死亡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林美凤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场错觉!
“美凤,怎么了?”江振业从书房走出来。他今天穿着暗红色的唐装,鬓角新添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顺着女人僵硬的目光看去,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客厅里的喧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切都安静下来,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身上,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起又落下。
“爸。”
来人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这声爸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瞬间击碎了江振业三年来强装的无谓。他踉跄着上前两步,双手颤抖得厉害,几乎要站立不稳。
“小…小承?”江振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在瞬间就红了,“是你吗?真的是你?”
江承从容地迈入大厅,红底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身后跟着头发花白的王叔,还有三位董事会元老。
“林阿姨,好久不见。”他看向林美凤,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缺席呢?”
林美凤站住没动,见状,她身边的亲信吴姨顿时对安保发话:“去查清他究竟是谁,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排进来的!”
安保迟疑地上前,却被王叔一声厉喝震住:“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江家大少爷江承!三年前被人陷害失踪,现在回来了!”
江承淡淡笑了笑:“我知道这很难让大家接受,可我就是江承,我接受一切的检验,去证明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他目光扫过四周惊愕的宾客,最后落在林美凤惨白的脸,“林阿姨身边的人,好像不希望我回来?”
“小承!真的是你!”
江振业再也忍耐不住,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江氏掌门人,此刻像个手足无措。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儿子肩膀时突然停住,仿佛害怕眼前只是一场幻影。
江承看向父亲。
三年不见,江振业的鬓角已经全白,眼角皱纹深如刀刻,到底血浓于水,江承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爸,我回来了。”他轻声道。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江振业瞬间崩溃。他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眼眶发热:“这三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联系家里?爸爸找遍了全世界啊!”
江承任由父亲抱着,目光越过他的肩膀,与站在楼梯上的江昊远四目相对。那位名义上的弟弟脸色铁青,眼中情绪变换,很是精彩。
“说来话长。”江承抬手轻拍了拍父亲的背,“不如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林阿姨身边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
江振业这才如梦初醒,转头怒视吴姨:“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吴姨低着头不说话。
江昊远站在旋转楼梯中段,看着楼下被众星捧月的江承。
这个哥哥早就死了,明明是在他眼前死掉的!可现在他不仅活着,父亲看他时眼里都闪着光——那种从未给过自己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下楼的脚步像灌了铅。
“振业,你冷静点!”林美凤强自镇定,快步走来拉住丈夫的手臂,“吴姨也是好心,毕竟小承的出现太过突然,我们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万一这是冲着江氏来的……”
林美凤说的委婉,可作为老江湖,江振业一听就明白了,林美凤这是觉得眼前的江承是仿冒的!
“胡说!”江振业生气的一把甩开她,“我自己的儿子我会认不出来?你看看他的眼睛,和婉音一模一样!”
林美凤被推得踉跄几步,江昊远赶紧上前扶住母亲。母子二人站在一起,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惶。
江振业的手突然攥住儿子的西装袖口,猛地向上一扯。黑色布料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声响,露出江承线条分明的小臂。
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这一幕,只有江承丝毫未动。
江振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肌肤上——小臂内侧,靠近肘弯处,赫然有一枚淡青色的胎记
江振业的呼吸骤然急促,指腹轻轻抚上那块肌肤。
十八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江承刚出生时,手臂内次就有一块小小的淡青色印记,当时白音顾不上虚弱的身体,担心的问医生,孩子的这块胎记需不需要去除。
医生说没关系不用去除,还开玩笑般说道,如果孩子今后的长相改变了,这就是最快能认出孩子的办法。
这是比DNA报告更快速的证明,这就是他的骨血。
“他就是江承,是我的儿子!”江振业有力的声音响起,向所有宾客宣告着,他的亲儿子回来了!
江承站在他面前,微微颔首。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这三年的经历让他毕同龄人更添了几分沉稳。“是我,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振业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滚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江承的手背上,继续追问着:“我的孩子……这三年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整整三年啊!”
当父母的,最怕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委屈。
江承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在他记忆中永远威严的男人,此刻却看上去脆弱无比。他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声音放柔了些:“说来话长,让您担心了。”
林美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快步走上前,脸上重新堆起温柔的笑容:“小承?快让阿姨看看,都长这么高了。”
她伸出手想去碰江承的脸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指尖落空的瞬间,林美凤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回来就好,快坐,让吴姨给你端点吃的。”她转身想吩咐佣人,却被江振业一把拉住。
“你先在这里接待大家。”江振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
疑的威严,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我和小承有话要说。”
林美凤咬了咬下唇,指她知道江振业此刻的心思全在失而复得的儿子身上,硬碰硬讨不到好。
她转身对宾客们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各位,小承三年前意外走失,今天刚回来,江总有些激动,这都是人之常情,江总暂时失陪一会儿。”
宾客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惊讶。有人低声议论:“这就是江总失踪三年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