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姗那一刻失了理智,周围都是汽车在鸣笛的声音,好几辆急刹车主,探出头来破口大骂:“找死啊!”
“他媽的找死别来我们下水啊!”
从姗像是听不见似的,她彷佛走火入魔,她一心只想追过去,和他来个你死我活,这么多年,她受够了那种担驚受怕的日子……
受够了他时不时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跳出来咬她一口。
她想起那些事,浑身都在颤栗……
那感觉像是毒蛇身上的粘液,黏在她身上,怎么洗也洗不掉,心里恶寒极了。
这条双向八车道的马路,有无数汽车奔涌而过。
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夹着一声又一声的胆战心驚……
忽然,她恍若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下意識回了头。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冲了过来,她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用力地拽了下,下一秒,就对上男人的那双眼睛,怒火冲天,太陽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臉色一片铁青,“钟从姗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么?!”
不等她说话,赵今越就狠狠地拽着她,强行把她往安全地带拉。
却没曾想,快到马路边时,一辆摩托车忽然从右边飙了过来,赵今越反应极快,距离路边仅仅两三米,他拉着她往路边一躲。
可是摩托车车速太快,疾驰而过,他即使眼疾手快,让她避免了被直接撞到,却还是留下了擦伤……
从姗疼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摩托车已不见踪影。
赵今越单膝跪在地上,卷起她裙子,瞧了瞧她腿上的伤,她皮肤白,大腿至小腿侧面,刮擦伤很多,鲜红的血很是触目惊心。
从姗这时清醒了些。
她只觉得腿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赵今越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一阵阵后怕,脸色越发地阴沉起来,神色紧绷,下一刻劈头盖脸的训斥就落了下来:“钟从姗你疯了是不是?!”
“那么多的车流,你敢往马路中央跑,你不要命了!”
他是真的动怒了。
从姗低着头,那张脸,惨白得吓人,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小腹传来丝丝痛感,她用尽力气,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拉了下男人衣袖,“赵今越......我肚子肚子有点儿疼……”
额间一层细密的汗,粘住她额前碎发……
从姗眼皮一垂一垂的,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有人在叫她名字,她却无力再回应……
下一刻,她一头栽进了男人怀里。
那一晚赵今越送她去医院的路上,脑海中忽然就对钟请许先前的话,一閃而过……
赵今越满眼蓄着怒火,盯着她那一张苍白的脸,却又无可奈何,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她,“钟从姗,你怎么敢瞒我?”
从姗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身体虚弱得很,迷迷糊糊间,他只听见她低低呢喃了句:“对不起......”
这刻意的隐瞒,扎得他心脏生生发疼。
当晚,从姗被推进和平医院的急诊室。
赵今越在外面走廊里,等得心急如焚。
他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最近钟从姗屡次三番奇怪的行为,却始终没往这件事情上想过。
是他疏忽大意了。
连钟清许都看出来了,他怎么就信了她的满嘴谎言?
可是,她又为什么非要瞒着他?
想着想着,身体里的血液,就那么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他扯了下唇,这么些年了,她的心,始终没在他这儿……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位姓陈的。
这些年来,是他错了吗?他不知道。
但如果一个女人连怀着孕都不肯告诉你,作为丈夫,他很失败。
赵今越觉得,他这辈子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有挫败感。
从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京城六月天,陽光明媚。
纱帘微微敞开了一点儿,病房外的阳光,悄悄折射进来。
从姗只觉得口渴。
她动了动,腿上传来一阵痛感……
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想起身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刚动了动身子,就有人快她一步,将水杯递在面前。
从姗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赵今越脸色淡淡的,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黑色衬衫领口微微开了两颗,袖子挽在结实的小臂上。
那只端着水杯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他并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递着水杯,站在那儿。
“谢谢。”
从姗接过,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余光里,赵今越脸色意味不明……
见他眼底下有一圈乌青,神态略显疲倦,下巴上的青色胡须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还未及时清理,从姗几乎没有见过,他这样颓废的样子。
她捧着杯子,抬起眸子小心翼翼问了句:“你一夜没睡吗?”
赵今越冷笑,过了两秒,他才开口:“我怎么敢睡呢?”
从姗眸光閃了闪,她醒来察觉自己在医院,就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动了动唇,想解释几句,但好像此刻所有到嘴边的话,都没什么说服力。
赵今越最讨厌她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怎么她了,明明是她做错事,自己却表现得像个受害者一样。
看着就来气。
自从她回京以后,他已经试着做出很多改变,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那个人,总是那么执着?
他更想不通的是,一个坐过牢的,有黑历史案底的男人,她喜欢他什么?
从姗不知道说什么,她摸了摸小腹,垂着脑袋问了句:“医生怎么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安静极了。
赵今越忽然粗暴地拉过一张椅子来,大约是力度太大,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从姗听得战战兢兢……
他脸部肌肉紧绷,眼神凶狠,一字一句地说:“托你的福,他命大。”
从姗听完,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起来,没有后怕是假的,昨天的确是她冲动了。
赵今越好整以暇坐在那,冷冷地看着她:“你任性和陈煜逃婚离开京城,把钟家和赵家推向风口浪尖,我当你是一时冲动没和你计较,你朋友的媽妈来京城看病,你找我帮忙,一切事宜我帮你安排妥帖,甚至你那个心头好被人挑事进了派出所,我二话没说,丢下所有工作第一时间帮你捞人,甚至那条海洋之泪,你只是多看了两眼,我不惜一切拍下来送给你……”
他讲话的声音,平和极了,但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他在克制,在隐忍,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眼看风雨欲来,从姗心头发酸,她想说些什么,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赵今越却没给她机会……
他目光寒冷极了,“但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说你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ok没问题我愿意养着你,从你回京后,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哄着你顺着你,钟从姗,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但你不能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他妈的想着另一个人——”
第55章 警告
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流淌,从姍眼睛都模糊了……
她微微抽泣着说:“我没有……”
趙今越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根本不肯信她的话。
他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昨天是因为什么发疯,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孩子,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告诉我?”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那天是......”从姍说到这里,闭了闭眼,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她无助又难过:“趙今越,不是你想的那样……”
趙今越目光渐渐移到她的小腹上,“医生说,他快三个月了,要是没有这场意外,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讓我知道了?”
她低头垂着眸子说:“我是想过告诉你的,我就是擔心......”
趙今越扯了下唇:“擔心什么?担心我们俩有一天一拍两散,所以就不想要是吗?钟从姍,你就那么厌恶给我生孩子吗?”
“我没有!”从姍抬起头与他对视着,红通通的眼眶,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不知道怎么解釋,她百口莫辩……
赵今越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来气,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双手,指骨泛白,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之前那么抗拒怀孕生子,怀孕后却一直闭口不提,这么瞞着我又是为什么呢?不就是想趁有机会就去打掉他不是吗?”
屋内的气压在升高……
他歇斯底里吼着,声音拔高到极点。
他在审判她。
赵今越站起身来,瞧着面前的人,哭得梨花带雨,他却无动于衷,隔了好久,他才再度开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可是从你醒来到现在,面对我的質问,你一直在否认,你从来没有给我一句明确的解釋,你的否认讓我覺得自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