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不就画好了嘛,很简单的。”
她难得如此有耐心,又问:“要不要再画一个?”
佳佳重重点头:“嗯!”
叶知蕴捏了捏她手感超好的脸蛋:“行,那就画个不一样的。”
拍摄不知不觉结束,邓昱柯已经养成习惯,收工后第一件事就是满场搜寻叶知蕴的身影。
他快速穿越人群,远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哪怕是蹲姿,叶知蕴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她微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黑发自肩头滑落,遮住半边白皙脸庞,少了些锐利和张扬,倒显得温柔许多。
可惜这幅场景没能持续太久,佳佳妈妈匆匆而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
叶知蕴站起来退开两步,转身发现邓昱柯的存在。
“收工了?”她问。
“嗯。”邓昱柯抬了抬下巴示意:“在做什么?”
叶知蕴刚要说话,佳佳妈妈突然惊呼道:“哎?这是……”
邓昱柯循声看去,立马认出纸上画的正是自己。
“我的。”
他赶紧伸手接过来。
“哦,不好意思。”佳佳妈妈拉好书包拉链,一手牵住女儿:“那我们就先走了,佳佳,说再见。”
小姑娘乖巧地摆摆手:“明天见。”
“拜拜。”
目送母女俩离开,周围只剩下他们,邓昱柯看一眼画,又转向叶知蕴,明知故问:“这上面画的是我吧?”
叶知蕴双手交叠在胸前,轻挑眉梢:“嗯哼。”
邓昱柯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他就要将画收起来。
“等等!”叶知蕴拦住他的动作,摊开手掌:“我的画很贵的。”
她没提出要回去,侧面证明本来就是打算给他的。
“知道,早就体验过了。”邓昱柯神色淡定地说。
上次在晚会现场拍下的那幅画,可是花掉了他当时一半的存款。
“给钱就算了。”
叶知蕴托着下巴,略一思忱:“要不卖身相抵吧。”
“嗯?”
邓昱柯稍稍俯身靠近她耳边,低声反问:“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
叶知蕴倏地抬头,直直撞进他满含笑意的眼底,慌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匆忙移开瞥开视线。
情场老手居然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人给撩了,可真是阴沟里翻船。
话说回来,他的进步速度好像有点快啊……
邓昱柯不知道她的想法,又看了那张画两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卷成长筒,虚笼在掌心里,盘算着回头买个画框裱起来,之后等新房子装修好了,跟另外一幅挂在一起。
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并肩往化妆间走。
叶知蕴后知后觉地问:“怎么没看见毛毛?”
邓昱柯说:“他去忙别的事了。”
“哦。”
叶知蕴未作他想。
毛逸明确实比她这个假助理忙多了。
晚餐直接订外卖到酒店房间。
快吃完的时候,邓昱柯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是毛逸明发来的消息:【我问过谭舟的助理了,他回房间了,咱们现在过去吗?】
叶知蕴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有事?”
出于不想让她跟着担心,或是什么其他原因,邓昱柯扯了个谎:“导演找我聊接下来的戏。”
“那你快去。”叶知蕴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回房间了。”
今天灵感爆棚,她正打算抓紧机会再画一幅。
“好。”
邓昱柯把她送回去,眼看着门关上,才给毛逸明发微信。
不多时,隔壁房间门打开。
毛逸明做贼似的探出半颗脑袋,对上他颇为无奈的目光,嘿嘿一笑。
谭舟的房间位于走廊另一端。
走到门口,毛逸明把包装精致地果篮和补品递过去,不死心地追问:“哥,真不用我进去吗?”
邓昱柯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又不是去打群架,要那么多人干嘛。
毛逸明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开门的是谭舟助理,看清来人后怔了下。
邓昱柯说:“我来看看他。”
谭舟的声音和游戏背景音一起传来:“谁啊?”
“邓老师!”助理高声回道。
他接下东西,侧身让开位置:“您太客气了,先进来吧。”
邓昱柯轻点了下头。
谭舟倚着沙发一角,长腿随意搭在茶几上,捧着手机正在酣战。
助理忙搬了把椅子,让邓昱柯先坐。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响亮
的“Victory”,谭舟才抬起头。
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很意外:“邓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邓昱柯表情平淡,目光落在他胸口,直接道明来意:“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一提起这个,谭舟就来气,昨天他原本打算忍忍,结果今早起来变得更严重了,不得不临时请假去医院。
“还行吧。”他没好气地说。
“嗯,如果有问题就告诉我。”
谭舟正想反驳,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还真有事想跟你说。”
他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邓昱柯直视着他,静待下文。
“我挺喜欢叶知蕴的,你应该能看出来吧?”谭舟问。
邓昱柯瞳孔骤缩,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
他强压下心底那股烦躁感,反问:“你喜欢她什么?”
谭舟脱口而出:“漂亮啊,身材好。”
呵,肤浅。
邓昱柯偏开脸,无声嗤笑。
谭舟勾着唇晃了晃脚,吊儿郎当地说:“你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嘛,那就得拿出点诚意。”
邓昱柯警觉:“什么意思?”
“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这话说得实在轻巧,仿佛他们谈论的对象不是人,而是可以随意支配的死物。
邓昱柯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臂青筋突起,似乎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偏有的人不信邪,愣要往枪口上撞。
谭舟收回腿,倾身过去,眯眼打量几秒,语气轻佻地问:“还是说,她已经跟你睡了?”
邓昱柯猛然起身,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按到沙发背上。
沙发被撞离了原位,椅子更是翻倒在地。
“你干嘛!?”
谭舟吓了一跳,挣了下没挣开,又去掰他的手,纹丝不动。
天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劲儿!
谭舟恼羞成怒,开始爆粗口:“放开我!艹!你他妈犯病……”
一抬头,对上那双目光森然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闭了嘴。
邓昱柯的手正好压在谭舟受伤的位置,疼得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咽了口吐沫,态度放缓,尝试着商量:“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邓昱柯冷笑了声,举起拳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谭舟下意识闭上眼睛,用双手护住脑袋,惊呼道:“邓哥!”
预想中疼痛并未出现,他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邓昱柯没有下一步动作,刚要松口气,突然脸色剧变。
打脸是最蠢的办法,留下痕迹容易被人诟病。
而邓昱柯是个聪明人。
他把指骨抵在谭舟胸前,毫不客气地往里压,一边压,一边缓慢碾动。
“呃啊。”谭舟一张帅脸扭曲变形,生理性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差不多了,邓昱柯终于开口,沉声警告道:“离叶知蕴远点,记住了吗?”
谭舟急忙点头。
如果不答应,他毫不怀疑对方还能作出更凶残的举动。
邓昱柯松开手,退后一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哐!”
门被重重关上。
谭舟瘫坐在沙发上,宛如一条搁浅地游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中央空调明明开到了22度,背后的衣服却硬是被汗水浸透了。
他愣愣望着门口方向,脑袋里冒出一句话。
——看走眼了。
-
之后的几天里,叶知蕴埋头于创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然到达废寝忘食的地步。
邓昱柯有时候给她送饭,能看到上一餐还放在原处,连包装都没打开过。
他有几回想敲门,手都抬起来了,临了又收回来,发消息提醒她注意休息、记得吃饭。
其实叶知蕴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单纯因为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彻底停笔的时候是个中午,乌云消散,刚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