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附近只有一家咖啡店,他光看装修就知道不便宜,一杯少说也要三四十,有这个钱他都能老婆买好几杯奶茶了。
叶知蕴也并没有追问。
照例先送唐冉回家,路上,叶知蕴装得没事人一样跟她闲聊,由身上的礼服自然而然地说到各大品牌今年推出的春夏新款,实则心里想的全是刚才发生的事儿。
他们到底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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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后排,王飞文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刚才在宴会上表现不错,我看那几位对你印象都挺好的,尤其是孙导,不还问你演过哪些剧嘛,说不定下部戏就找你了,今晚真没白来。”
“你要是能拍上孙导的戏,我豁出老脸托人弄邀请函也算值了!”
王飞文自顾自地说了半天,转头发现邓昱柯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合着他白磨嘴皮子了。
他抬手拍拍邓昱柯的肩膀:“昱柯,你今天怎么老走神呢?”
邓昱柯猛然回神,脸上没太多表情。
他这人吧,骨相极好,棱角分明,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挺温柔的,可一旦处于放松状态下,就感觉有点凶了。
如果不是认识久了,王飞文肯定得琢磨琢磨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怎么了,王哥?”邓昱柯问。
“没事。”王飞文说:“我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最近工作也确实是多,你等会儿回去早点睡。”
邓昱柯微微颔首:“嗯。”
他想了想又问:“王哥,你认识叶知蕴吗?”
被迫离开后,他原本想重新找机会,却不想再也没看见她。
“叶知蕴?”王飞文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从哪听过这个名字:“就你买的那幅画的作者啊?”
“对。”
王飞文:“不认识,你去网上搜搜呗。”
对啊,他怎么把这个忘了,真是气昏头了。
邓昱柯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叶知蕴”三个字。
界面跳转,百度百科词条上,那张熟悉的漂亮脸庞立刻映入眼帘,相关介绍简直比他这个公众人物还多。
滚动条拉到最下面的时候,前面刚好响起司机的声音:“到了。”
王飞文说:“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
“明天见,王哥。”
邓昱柯站在电梯里,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数字,脑海中回忆起刚才阅读过的内容,对叶知蕴形成了一个初步印象。
二十六岁的青年女画家,拿过很多奖,非常有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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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在小区大门口前减速,等待自动杆升起。
后排忽然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重物坠地。
司机吓了一跳,他明明已经把刹车踩得很轻了。
“叶小姐,没事吧?”
“嗯,手机掉了。”
叶知蕴俯身把掉在脚边的手机捡起来,转头看向窗外,路灯一闪而过,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想起来他们在哪见过了!
车停在楼下,司机帮她拉开车门,目送她走进去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仰头往上看,直到确定顶层有灯光亮起,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这才重新坐回驾驶室。
进了家门,叶知蕴率先蹬掉高跟鞋,一边把手背到身后拉开礼服拉链,一边赤脚往前走。
走到浴室,裙子刚好脱完,她顺手丢进旁边的脏衣篓,等着明天
阿姨上门送去干洗。
然后拧开水龙头给浴缸放水,同时没忘记放颗泡澡球,自己则站在镜子前卸妆。
等卸完妆,水也差不多放好了。
叶知蕴走进去躺好,身体沿着浴缸壁慢慢下滑。
随着热水逐渐向上漫延,疲惫感霎时被带走大半,她发出了一声舒服地轻叹,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放个电影,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后声音懒洋洋的:“喂,哥。”
叶知远问:“你到家了?”
“你不是知道?”叶知蕴反问道。
司机每次过来接送她都会给她哥汇报行程,搞得跟间谍一样。
突然被拆穿,叶知远佯装呵斥:“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事实上他已经专门等了会儿才打电话过来。
叶知蕴撇了撇嘴。
叶知远明智地转移话题,问她:“今天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这话可真是问对了。
叶知蕴活动了一下右脚,脚腕位置的肌肉有些酸痛,她也是刚才脱了高跟鞋才发现,估摸着是被拉到墙角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不过应该不太严重,热水泡完感觉好多了。
只是被人堵在卫生间墙角,属实算不上一段愉快的记忆。
但这些都没必要告诉她哥。
泡澡球已经完全散开了,变成泡沫浮在水面上,叶知蕴用手掌捞起一块,再放到嘴边吹远。
“就那样吧。”她说。
“那就是玩得不开心了。”叶知远敏锐察觉出她兴致不高,问:“有人欺负你?跟哥说,哥帮你去算账。”
她就知道!
叶知蕴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怎么每次都是这套,查岗呢?我今年过完生日就二十六了,不是小孩了。”
“再说了,你还不了解我,都是我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儿!”
“臭丫头!”叶知远笑骂道。
然后又问:“周六有空吗?”
叶知蕴踢了下水:“干嘛?”
“过两天让他们送只帝王蟹过来,你不是爱吃嘛。”
旁边插进来一道很温柔的女声:“我来跟知蕴说。”
叶知蕴立马换了副态度,甜甜地喊人:“嫂子~”
嫂子名叫罗千宁,跟她哥是高中同学,后来又一起出国留学,比她大了五岁,认识的时候她还在读小学,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人如其名,特别安静的性格,内核极其稳定,这么多年下来,就没见跟谁红过脸。
叶知蕴一到她面前就自动切换模式,乖得不得了。
“知蕴。”罗千宁话音带笑:“你这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吧。”
叶知蕴掰着指头算了算,她跟唐冉在海边待了一周,回来后又忙着把一幅画打包送去国外参赛。
好像是有段时间了。
“非要搬出去住,家里这么大房间容不下你啊!”叶知远忍不住道。
叶知蕴毫不客气地回怼:“我才不想给你们当电灯泡!”
叶知远“嗤”了声。
罗千宁忙打圆场:“你哥就是想你了。”
叶知蕴一下子泄了气:“知道了,我周六回去。”
“那好,我让阿姨多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你忙吧。”
挂了电话,叶知蕴把手机放下,又滑进水里,闭目养神。
莫名其妙的,脑海里又出现被人堵在墙角那幕、近在咫尺的脸,以及那晚他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被情欲染红的双眼。
叶知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实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那天就是去酒吧找乐子的,压根没打算发展成长期关系,所以没必要问。
而且忘了也就忘了。
哪承想又会在距离上千公里外的A市相遇。
世界可真小。
那人吧,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叶知蕴“哗啦”一声坐起来,浴缸里的水随之溢出泼洒到地面上,她趴在浴缸边,摸过手机点进微信:【今天晚上买我画的那个人叫什么?】
对面很快回复。
叶知蕴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红唇轻启,似呢喃道:
“邓昱柯。”
第5章 五条鱼
周六,叶知蕴赶在饭点前回了家。
车刚开进院子停下,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闪电般冲出来,扑到她腿上“嘤嘤”直叫,身后的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
叶知蕴弯腰把它抱起来,笑着在它头顶亲了一口:“Oreo,想我了吗?”
回应她的是摇得更快的尾巴。
Oreo是叶知蕴前几年在路边捡回来的,大约是比熊跟什么的混血品种,两只眼睛和耳朵以及后背有一片位置是黑色,其余地方是白的,所以起名Oreo,奥利奥嘛。
刚被捡回来时,Oreo一身卷毛全打成了死结,以至于不得不都剃光。
不过现在都长出来了,毛发干净又蓬松,明显被养得很好。
叶知蕴抱着Oreo走进房子。
客厅里,叶知远和罗千宁夫妻二人正坐在电视前看财经新闻,旁边的空地上,侄子叶承蹊则在举着小锤子敲积木,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气氛融洽又温馨。
叶知蕴把Oreo放回地面,打招呼喊人:“哥,嫂子,我回来了。”
“哎哟,我都没听见,都怪你哥把电视声音开那么大!”罗千宁闻声转头,用膝盖碰碰叶知远,命令道:“快关了。”
叶知远立马用遥控器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