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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长媳_Ms腊肠【完结】(8)

  然而容氏的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她知晓外甥女这么做定有她的用意,于是在苏萤站回她身旁之时,拿手轻轻拍了拍苏萤交握于身前的双手,似是安抚又似是鼓励,仿佛在说,姨母在这儿呢。

  老夫人并不知晓苏萤的学问深浅,但老人家毕竟见多识广,加之她对容家的了解,心道这个聪明孩子许是不愿越了婉仪去,遂也未作声,只是慈爱地催着自家孙女道:“你不是说今日生辰想偷一回闲吗?祖母今天就考校个容易的,你若说得好,我就替你母亲做个主,让你这一日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此话当真?”

  杜婉仪的话是朝着祖母问的,可是那一双杏眼却是瞧着自己的母亲程氏,可见程氏平日对她要求甚严。

  因苏萤推说自己不会,程氏只觉得自己女儿已胜了苏萤一筹,换言之,她教女有方,也胜了容氏一筹,心里得意,遂笑而不语,算是默许。

  杜婉仪见状,便兴致勃勃地执笔书写起来。

  待婉仪书写之际,杜衡的神思不觉游离开去。这位苏萤,似乎并不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行为举止间虽显懦弱可欺,然眉眼神色,却总带着一丝淡淡的自持与风采。

  还有,她竟言自己不擅诗文?可她出身容氏,家学渊源,怎会连《千家诗》都不敢言通?

  更令人诧异的是,母亲原先还一口一个苏姑娘地喊着,眼下却默许苏萤喊她大伯母。

  这所有的一切看似奇怪,又不奇怪;似合理,又不合理。不知不觉间,这位少年举人便存下了一份探究之心。

  正神思飘忽间,忽觉眼前有人晃了晃手,杜衡遂收起思绪,轻咳一声以作遮掩,方低头看去。

  此时,婉仪已默写出了祖母让她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看了看,点头道:“此字写得比之前有所进步。”并且示意婉仪,可以将字拿去给祖母讨个夸奖。

  杜婉仪当然相信兄长所说,于是迫不及待地将字呈到祖母面前。

  老夫人端详片刻后,问道:“婉仪可品出这两句的妙处?”

  只见杜婉仪胸有成竹道:“这两句的诗眼在于‘疏影’与‘暗香’,疏影二字体现了梅枝的灵动,‘暗香’更是妙了,将梅香变得好似真能闻到似的!”

  “品得好,足见你这几日没有偷懒。”老夫人欣慰地点头,随即又看向了书案前的孙子,招手道:“衡哥儿,你讲讲你的见解。”

  杜衡听到召唤,便走上前来,认真地答道:“孙儿觉得婉仪说得有理,若非要再品上一品,孙儿以为‘水清浅’才是此诗句的绝妙之处。”

  “哦?”老夫人抬眸。

  只见杜衡虚心解释道:“只有‘水清浅’才能倒映出梅枝横斜,也只有‘水清浅’为景,才使得暗香浮动有处可循。”

  苏萤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自然知晓,这句诗出自南唐残篇,原为“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

  故此诗的真正妙处在于,将“竹”改为“疏”,将“桂”改成“暗”,如此一换,使得梅花形神兼备,意境脱胎换骨。在她看来,婉仪的品鉴是对的,杜衡的点评就不过尔尔了。

  苏萤心想,难道他是因胞妹生辰,而故意收敛锋芒以作抬举之用?

  如若不是,单就此番评说,她实不相信这位杜衡能有金榜题名之相。

  第9章 那个杜衡真的是解元吗?

  “苏萤这孩子不错,看在若兰面上,你抬举抬举这孩子吧!”

  老夫人给了苏萤翠玉佛珠手串,自然也不能少了今日过生辰的杜婉仪。在夸了婉仪于学问上下了工夫之后,老夫人便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刻有三朵梅花的白玉簪子给杜婉仪作为生辰礼,据说婉仪出生之时,杜府的梅树竞相绽放,让人一时分不清那满树的洁白是雪还是梅。

  “多谢祖母。”

  婉仪乖巧地蹲于老夫人身前,由老夫人亲自往她头上插簪,正要起身,却又被老夫人喊住。

  “你这么乖,怎能只有一件贺仪?”

  望着杜婉仪惊喜之色,老夫人满眼慈爱,又着人呈给杜婉仪一方澄泥小砚,砚台底部同样绘制了几朵寒梅,道:“你读书用功,字也写得愈发有章法,此砚作为今日品文的奖励,望你日后更加用心。”

  之后老夫人便遣退了众人,独留了程氏。

  “你也别怕那孩子越了婉仪去。”

  老夫人知道程氏心里顾忌什么,道:“她父亲是个没出息的,京城里能找到好人家也就那么些个。作为亲家,咱们好歹帮衬帮衬,尽量让她能在那几户中挑个好的,也算全了亲戚之情。”

  “婉仪不同,老大虽然去了,好歹也是礼部侍郎出身。等明年衡哥儿高中,婉仪的身份只会越往高了去。到时候,有你挑得眼花缭乱之时。”

  婆母都直白到这个份上,程氏脸上也有些讪讪,忙应道:“母亲教训的是,媳妇受教了。您疼婉仪,我明白的。您放心,婉仪有什么,萤儿便也有什么。”

  回偏院的路上,容氏发觉苏萤若有所思,以为她在想着程氏,于是出言安慰道:“可是大伯母说了你什么?”

  只见容氏微微叹气后,继续道:“她向来心气高,这些年也是心里苦,你今日做得很好,不要在意她的话,听过就算了。”

  苏萤却笑着摇头道:“我没往心里去。”

  真要说的话,她那个继母林氏可要比程氏的手段多多了。

  “姨母,我有一事不明。”

  不是因为程氏,那是为什么?容氏让苏萤继续。

  苏萤道:“那个杜衡真的是解元吗?”

  程氏之所以出言敲打,不就是觉得自己儿子前程无量,担心她此时前来,扰了杜衡心性。

  她一未出阁的小姑娘,自是不能将程氏说的那些话通通转述给姨母听,如今唯一想不通透的便是:“为何连您也觉得这杜衡日后必定高中?”

  “今日他点评林逋的《山园小梅二首》名句,我觉着还不如婉仪妹妹说的切中要害。”

  谁知姨母一听便忍不住笑道:“你呀!我一向夸你聪慧,你怎么在这时却犯了糊涂?”

  姨母顿了一顿,特意让苏萤自己思量,可见她仍是未有顿悟,便继续启发道:“老夫人考校的是《千家诗》,你儿时便能倒背如流的东西,衡哥儿岂会不知?”

  苏萤却仍是坚持,道:“他就算熟知此诗又有何用?拿着‘水清浅’三字称是绝妙之处,岂不贻笑大方?”

  她明明记得外祖说过:“此诗若着眼在水,便落俗套。”

  杜衡之前所言,分明与外祖讲的背道而驰。

  只见容氏笑着刮了一下苏萤的鼻子,解释道:“你外祖与学生点评此诗,用意在于让学生知晓文章章法。衡儿品评此诗,旨不在‘法’而在‘意’,这回可懂了?”

  苏萤明白姨母的意思,这就好比外祖母教她做镇江排骨。从起锅烧油就开始教导,讲究的是方法顺序,只要顺序对,大差不差,糖少些或多些,不会有大影响。

  而姨母说的‘意’就好比是,有些人觉得醋放得比糖多一分,则是精髓所在。少一分或分量相当,都不会有糖醋的酸甜相宜之味。

  苏萤一时无话可答,偏偏脸上还能看出一丝半信半疑之色,那小模样真是让容氏忍俊不禁。

  “不过你今日倒是做的不错!”

  容氏笑过后,便不再逗她,而是温柔地摸了摸苏萤的头,认可道:“我见你刻意藏拙,给足了婉仪面子,没有在她生辰喧宾夺主,极好。”

  谁知容氏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委屈了你。”

  “姨母。”苏萤可不想姨母神伤,赶忙道:“若不是姨母,我在乐清才是真正的委屈呢!”

  “只是,离春闱还有一年多光景,我和大伯母说了会在偏院安心度日,别的不怕,就怕没什么事做,白长着一张嘴,把姨母的偏院吃空。”

  若是杜衡能看到此番苏萤与容氏这般的耍嘴皮子,定是无法想象他以为懦弱的表小姐,竟有如此诙谐一面。

  苏萤这么一玩笑,倒是提醒了容氏。

  “我正打算整理整理你姨父的藏书阁,只可惜身边人手不足。如今你来了,我也就不愁了。拣日不如撞日,姨母这就带你去藏书阁看看去!”

  藏书阁原是苏萤姨父的旧书房,虽靠近偏院,但恰好处在通往前院的一条小径上。是姨父在世时,夫妻二人一手筹划改建。

  说到这儿,不免要提一提这位杜府二爷杜克俭,他学问好,文章佳,若不是自幼体弱,他的前程绝不仅仅是停留在国子监司业。

  因自小身体就弱了些,性子也有些高傲拧巴。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唯有读书高”,女色不近。实则是觉得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子,仅会出现在书中,而不会出现在人世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洞房那一日,他揉着被父亲踢了一脚的后腰,走近端坐于婚床,顶着盖头的新娘时。新娘子哗啦一下自揭了红盖头,一双美目,明明怒气圆瞪,却让他心动不已。只听得新娘恨恨道:“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走,咱们这就去同你父母说清楚,我今夜就回雁荡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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