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之倒也觉得无不可，道：“药理稍简单一些，草民可以隔几日抽查，只是要看诊的话，恐怕是要出宫去学。”
张太皇太后想多了只觉有些头痛，便道：“宫女到底是宫中伺候，出宫多有不妥，你也要问问你娘的意思。”
朱予焕应了一声，向徐望之使了个眼色，徐望之便说要去太医院问询太皇太后近来的药方，顺道切磋一番，两人这才一同退下。
第19章 聊病情
两人一同离了仁寿宫，又去拜见胡善祥。
朱予焕托徐望之给张太皇太后诊脉是其次，主要是想检查一下母亲的身体。
毕竟她们母女三个没什么长寿基因，就更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胡善祥与徐望之也是许久未见，见她来了，先招呼徐望之坐下喝茶，这才问起她家中的母亲身体如何、医馆的生意如何等等。
比起在张太皇太后那里的小心翼翼，徐望之在清宁宫就要轻松自在许多，仿佛是去朋友家拜访一般。
徐望之诊脉过后，不由夸赞道：“太后娘娘的身体还算是平稳，看来二位殿下都谨遵医嘱，时时刻刻提醒太后娘娘调养身体。”
朱予焕笑着说道：“我时常出宫，这可都是桐桐的功劳。”
朱友桐得意地眯起眼，骄傲道：“对啊，我可是每日都督促娘要保重身体，娘原先起身便头晕眼花的毛病也都没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上许多。”
徐望之细细打量一番，道：“娘娘脸色果然比之前红润许多，我再稍稍调整药方，娘娘该做七日饮用一次补汤，食谱也跟着改动……先前的亏损已经弥补不少，如今最要紧的是心情畅快，将如今的身体状态保持下去……”
朱予焕这才故作安心地抚了抚胸口，道：“阿弥陀佛，听徐娘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徐望之下意识地回嘴道：“你不是道士吗？怎么又念上经了？”她说完才想到自己是在宫里，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倒是周围的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朱予焕笑着拉下她的手，道：“放心吧，不会叫外面的人知道的。”
这下轮到徐望之连念阿弥陀佛，显然是心有余悸。
朱予焕这才又和自家母亲说起在宫中挑选宫女学习医理的事情，胡善祥沉吟片刻，道：“宫人们都粗浅识得几个字，可这药理不是识字就够的，之后我便让六尚的女官们向下问询，若有宫女愿意的，登记在册，之后徐娘子再入宫来选人便是。”
“瞧，这下你放心了吧。”
徐望之急忙起身谢恩，道：“有劳娘娘费心。”
胡善祥面容和蔼，温声道：“焕焕常去宫外，也时常和我念叨你的事情，你对她何尝不是照顾颇多？我又有什么费心的。”
“娘娘言重了。”
“还要托你之后再去给贤妃、曹婕妤她们看诊，若是有什么病痛的，就让她们身边的宫人记下，之后一起回禀我，再交到太医院统一抓药。”
徐望之上一次给宫中妃嫔诊脉还是许久之前，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也该来一个“大检查”。
朱予焕在一旁接着说道：“皇太后前些时候也宣了太医，就不必亲自去看了。”
徐望之也知道，曾经的贵妃如今同样是皇太后，亲生儿子是皇帝，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也就无需胡善祥额外关心。
待到这么一圈看下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朱予焕和徐望之一起在自己的殿内用了午膳，徐望之吃完还不忘感慨道：“小厨房的手艺进步不少啊，越来越好吃了。”
宫人帮两人送水，韩桂兰笑道：“之后桂兰去小厨房让人抄几个菜谱送来，徐娘子一起带出宫去，平日里也能尝宫里的味道。”
徐望之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样的饭菜就是要隔上许久吃才觉得美味，要是天天吃，只怕我又觉得不满足，想吃更好吃的菜了。”
午后，朱予焕陪徐望之一起去太医院，查看张太皇太后和各宫妃嫔的脉案，徐望之还不忘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探讨张太皇太后的脉案和药方等。
朱予焕只能勉强听懂一部分药理，只能在旁边听个一二，但也大概能够听出来，张太皇太后这两年来操心过事、积劳成疾，对身体的影响可谓极大，一定要精心保养才是。
朱予焕在旁边随手翻着一本医书，一边听着徐望之和太医们的争辩，一边在心中估量着徐望之和太医们对于张太皇太后身体情况的分析。
张太皇太后操劳过度，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对于前朝的把握力度必然有所降低，正是朱予焕见缝插针的好时候。
除此之外，王振也是可以挖掘的“人才”。
虽然王振被张太皇太后的这一出所震慑，但依照他的个性，以后大概也只会从大张旗鼓转入地下发展。
毕竟朱祁镇明显是站在王振这一边的，只要王振拿捏好程度，对内阁没什么好感的朱祁镇不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会出手帮王振一把。
“殿下？”
朱予焕回过神，抬眼看向徐望之，笑道：“切磋结束了吗？”
徐望之微微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太医院，朱予焕觑见徐望之神情不佳，待到上了出宫的马车，朱予焕这才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又和太医吵架了？”
徐望之撇撇嘴，道：“这些太医都是朽木，又老又臭！等到之后我教出比他们还厉害的学生，他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医者。”
朱予焕被她逗笑，却没想到徐望之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瞧这些太医开的药虽然对缓解头风有效，但都是照本宣科，不是对症下药，有的药服用久了，反而对身体有害。只是这件事到底事关张太皇太后，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朱予焕有些意外地看向徐望之，道：“当真？”
徐望之点了点头，“是啊。”
朱予焕都要怀疑太医院是不是白莲教的总部了，这入职要求低不说，在岗培训也太不到位了。
将来她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换掉！
徐望之见朱予焕走神，开口问道：“太皇太后对你好像不如之前那么好了。”
朱予焕听出她语气中的肯定，只是笑道：“我也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自然也就不像从前那样和奶奶亲密无间了。”
徐望之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后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朱予焕的肩膀，道：“没事，你还有我呢，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朱予焕有些好笑，但还是应承下来，道：“好！我也肯定帮你找个好学生，将来传承你的衣钵！”
第20章 昌平事
京中逐渐恢复风平浪静，朱予焕则亲自前往昌平，查看朱祁镇新赐下的皇庄情况。当然，主要是为了看顾朱祁镇的田地。
要是放在先前，朱祁镇肯定想着一起去，只是自从张太皇太后当面发落王振，朱祁镇也不好在随意提出什么要求，免得到时候又要被奶奶一顿数落。
朱予焕擢选原本在熙和皇庄的佃户做管事，迁到了昌平皇庄，对昌平皇庄内的农户进行统一管理，模式和班底几乎一模一样，很快便得心应手，要比熙和皇庄从零开始快得多。
即便朱予焕对于昌平皇庄不像先前管理熙和皇庄那般费心费力，但这两年的收成依旧算是不错。
长公主的车驾还未到皇庄，已经有人出来迎接，等到朱予焕入内，饭菜也都准备妥帖，各类簿册更是分门别类整理完备，只等朱予焕查验。
朱予焕被精心招待了一番，不急着去查看记录，反倒是先带着韩桂兰在皇庄内游玩一番。
纸上的数据是一回事，亲眼所见的情形又是另一回事。
韩桂兰看着田中的麦苗，忍不住感慨道：“好美……”
这样开阔又满是生机的景色，无论再看多少次，韩桂兰还是忍不住由衷感慨。
朱予焕蹲下身估量麦苗的高度，道：“先前丰润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麦子收成比去年好了些，麦粒也更加丰满，可见育苗育种总算有了些成效。等到种子数量足够，便往东安和这边都送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影响。”
“是。”说起这个，韩桂兰有些感慨，道：“黄娘子说了，先前多亏殿下提醒他们，要用纱布保暖，稻谷虽然有些受冻，田地轮种也有些勉强，收成比直隶差了许多，但也总不到颗粒无收的地步，熙和皇庄供应贴补的稻米也都及时送到，总算能让那些干活的佃户农人们放心了。”
朱予焕起身，抬手遮挡有些刺目的日光，道：“不同地方培育的种子特性不同，就与人的个性一般，我让黄娘子在当地也收些种子，和咱们的种子混在一起种植，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想必秋收的时候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孩童们的说笑声，两人往远处一看，只见几个少女带着孩子们一起干农活儿，各自拿着翻草料用的农具。
少女们见朱予焕和韩桂兰在，急忙行礼道：“见过顺德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