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对上她纯良的目光,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只是反问道:“就这些?恐怕不足以我的大侄女这样神神秘秘的吧。”
朱予焕嘻嘻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这才道:“这农具研制出来,却还没有好好实验一番,我这是求五叔帮我试试,毕竟暖房的一亩三分地可不够看的,寻常农人一年到头要耕种的可不止这些田地。”
朱瞻墡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不止如此吧?我看你是怕陛下忘了这件事,有意提醒吧?五叔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搬走宫里的东西啊,总要和陛下禀报一番。”
朱予焕被戳穿也并不心虚,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道:“那就有劳五叔了。”她见朱瞻墡似乎有拒绝的意思,接着说道:“之前给五叔看过的自行车的图纸也已经修改完毕,工匠们做了一个简单版本出来,不过有些笨重,若是五叔有兴趣……”
朱瞻墡眼前一亮,又担心被自家大侄女调侃,因此只是轻轻嗓子道:“这件事情五叔也有份,是该担起责任来,这可是先帝曾经留下的命令……”
朱予焕知道他这是答应帮忙的意思,这才微微歪头,道:“除此之外,焕焕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五叔。”
朱瞻墡啊了一声,顿时感觉朱予焕不知道有什么小心思,他赶紧四下里看了一圈,这才低声开口问道:“你的私事?”
若是公事,朱予焕早就和农具的事情一起和盘托出了,可朱予焕现在才说出这些话,恐怕是她自己的小算盘。
虽说他们叔侄关系不错,可是朱瞻墡的胆子还没大到可以轻信自家大侄女的地步,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的。
“除了农具,我还从书里得来几个新法子,正好五叔名下有爹爹上次的铺子产业,可以一试。”
朱瞻墡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揶揄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吓了五叔一跳。”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大侄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倒不是说她不好,是她的性格和言行举止注定了她的一生不会平淡,甚至会波及她身边的人。
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是大哥和亲娘这样的角色,到时候就只能看谁利用得了谁了。
朱予焕乖乖地说道:“东西我也让怀恩带来了,五叔你先回去试试,成本我可以补贴给你。若是法子不行,我也有钱可以补偿五叔的损失。”
她的话让朱瞻墡颇为好笑,他伸手摸摸朱予焕的头顶,笑着开口道:“行了,就是想让五叔帮你做些小买卖是吧?五叔还不至于吝啬到舍不得这些钱的地步。等五叔出宫之后就让人将一家香料铺子的营收算在你这里,给你补贴些小钱,待到以后嫁人了,还能给公主府补贴一部分呢。”
朱瞻墡当然知道宫里不会亏待了朱予焕,可是这些驸马大都是平民百姓中选来的,一旦一朝得势,谁都不放在眼里,朱予焕还是有些银钱护身比较好。
朱予焕见他不以为意,倒也并不强求,只是道:“铺子和人手都是五叔那里现成的,焕焕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白白拿来,之后若是真有进账,焕焕也会分一部分银钱给五叔的。”
朱瞻墡见她坚持,只好应了下来,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求的都在纸上写了,只要让人按照我写的方法制作和经营,具体的细节交由管事即可,毕竟他们开店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
朱瞻墡掂了掂朱予焕递来的册子,好奇地问道:“说来你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朱予焕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道:“五叔打开看看不就是了?”
朱瞻墡嘿嘿一笑,这才打开粗略扫了一眼,只见里面先是写了各种各样的制作方式,还提供了不同商品的经营方法,可谓是事无巨细。
太祖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商人,可他们家里竟然也出了个会做生意的!这要是让太祖爷知道了,这地下不得吵翻天了?
第2章 学出手
朱予焕自然是明白身为皇室不能随意经商,更不用说朱瞻基对弟弟们都还算不错,如自家五叔这样血缘关系亲近的藩王宗室更不会缺衣少穿,但钱这种东西谁都不会嫌多,更不用说朱瞻墡的人生目标之一就是过得舒坦,钱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朱予焕连商业计划书都写得一清二楚,朱瞻墡也再三保证会按照朱予焕所写的来做,她也就能暂时分心去完成自己的课业了。
毕竟朱予焕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丧仪一结束,朱予焕的生活便恢复正常,待到张太后搬出、胡善祥住入坤宁宫之后,朱予焕的路程也比之前更远了一些。
唯一让朱予焕有些诧异的便是朱瞻基竟然没有停止她的课程,对于朱瞻基来说,朱予焕身为女儿能够做到活泼可爱兼安分守己就是她最大的历史使命。
而如今朱棣和朱高炽都已经不在了,朱予焕无需再作为工具讨好卖乖,也就没必要继续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按照朱予焕的设想,朱瞻基应该会在两三个月的时候为朱予焕“停课”,可眼看着已经入秋,农人都开始收秋了,朱瞻基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公主,马已经牵来了。”
朱予焕回过神,对上旁边赛哈智的目光,乖巧认错道:“焕焕走神了,请师傅责罚。”
为了方便骑马,胡善祥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件月白曳撒,是以前的旧衣改出来的,碎发用网巾固定,打扮素净利落,也不用担心太过惹眼。
朱高炽到朱瞻基,改元的事情堆积成山,赛哈智一直没有闲暇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空闲教导朱予焕马术,直到丧仪过去一段时间,赛哈智才终于腾出手教导朱予焕,好在他早就提前让人帮忙准备了一匹小马,这才没有耽搁朱予焕的学习时间。
赛哈智让人将马栓牢,这才开口问道:“公主是有什么心事吗?若是无法专注于马术,上马之后可能会有危险,不如先想清楚了再练习,不必急于一时,反而伤了自己。”
朱予焕抬手拍了拍双颊,好让自己的注意力回来,这才道:“倒也算不上心事,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她原本都准备好一套类似当初说服朱高炽时用的说辞了,只要朱瞻基一开口,朱予焕就搬出自己的理论,应当也能应对下来。结果朱瞻基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朱予焕,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她准备好扛大招了,对面忽然变成了自动托管,颇有一种无处输出的感觉。
赛哈智面露疑惑之色,却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道:“不如公主等到精神好些了再骑马?”
朱予焕摇摇头,道:“没事,跑马才好呢,可以暂时忘了烦心事。”
赛哈智见她已经全神贯注放在了骑术课上,这才微微颔首,让朱予焕上马,先由士兵牵着在场上溜了两圈,他则是陪在旁边教朱予焕一些简单的口令和动作,方便朱予焕可以完成一些简单的控马动作,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
这匹黑马是赛哈智精心挑选,还是一匹马驹,性情称得上温和,给朱予焕这个初学者是再合适不过了。
朱予焕两辈子也没有骑过马,终于有机会亲自骑马,学起来自然非常用心,她兜了两圈风,这才在周围士兵的保护下自己扯着缰绳驾马踱步。
好在她还算有点天赋,除了因为马上有些颠簸而双腿酸困,朱予焕骑马的过程姑且算是顺利,接下来几日只要重复训练,可以独自完成简单的骑行,之后便可以在此基础上加快速度,同时加入射箭等动作。
待到朱予焕从马上下来,赛哈智这才开口问道:“公主可是在忧心册封的事情?”
朱予焕微微一愣,没想到赛哈智会提起这个,她摇摇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爹爹登基不久,还有一众事务要忙,当然要以国家和百姓为重,更何况如今还未改元,又何必着急呢?”
赛哈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身处高位更应当小心行事、谨言慎行,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从旁挑拨曲解,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朱予焕听他似乎意有所指,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她才一边揉着因为握紧缰绳而僵持着的手臂、一边好奇地低声问道:“师傅,外面有什么传言吗?”
女官们虽然可以打听后宫中的动向,但是对于前朝的涉及却基本为零。朱高炽在的时候还好说,轮到朱瞻基,对女官们严防死守,平日里行走坐卧都由太监们打理,即便是朱予焕也知之甚少,朱瞻基在乾清宫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前朝的事情了。
“陛下对孙贵妃恩赏极重,自古贵妃只有金册而无金宝,金宝唯皇后才有,孙贵妃手持金宝不说,便是她的家人也有赏赐,尤其是她那几个弟弟,早就有人上门结交,孙家门庭若市。外间对此议论纷纷,都说皇后娘娘实在是可怜,还说两位公主至今都没有册封,皇后娘娘的位置恐怕岌岌可危……”
朱予焕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我们姐妹三个都没有册封,怎么只抓着我和桐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