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贤瞬间摔了筷子，“哭什么哭？你是三岁孩子吗？”
左嘉礼吓的不敢吱声，努力憋住嘴，可是眼泪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左思贤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坏心思，本来是宰相之子，可以悠哉游哉的过一生，可是现在……
“把眼泪擦擦。”左思贤拿了手帕递过去，“娘……娘没了，以后，还有哥，你怕什么？”
左嘉礼哭的泣不成声，在地牢的时候，他们就听说了娄氏被判了死罪，可那时候他自身难保，眼泪早就哭干了，这一会儿，失去母亲的痛苦才实实在在的出现在心里。
他越擦眼泪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放心吧，爹不会真的把我们怎么样，毕竟，在皇上面前，他已经把我们卖了。”左思贤冷笑一声，“三年不许参加科考……他还真是狠心。”
“哥，那我们怎么办？”左嘉礼越发着急起来。
左思贤看向弟弟，难得的笑了笑，“别怕，你以后继续安心在国子监读书，三年之后，你一定要一举夺魁，明白吗？”
左嘉礼点了点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尽量，但是哥……我不能保证。”
“恩。”这个时候，左思贤没再骂他、逼他，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哥，那……那你呢？”左嘉礼擦干了眼泪，有些无措的看着左思贤，娄氏没了，左善章又把他们当狗，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左思贤了。
不对，还有一个，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团子，“哥，我听说……岁宁妹妹被封了县主。”
左思贤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妹妹，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觉得她会认我们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爹叫我过来，肯定是有事儿要安排，一会儿，你不用过去了。”
左嘉礼再次红了眼，但是他现在什么做不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果然，两人吃完饭没多久，左善章又派人来叫他们。
左思贤一个人去了，“见过父亲，嘉礼太累了，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他。”
左善章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良久，才温声开口，“记恨爹吗？”
“怎么可能？”左思贤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子对父母只有与生俱来的爱，怎么会有恨呢？”
“思贤，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时候太急躁了，希望这次的事儿，能让你真正成长起来。”左善章意味深长的说道。
左思贤重重点了点头，“儿子谨记父亲的教导。”
“皇上命我在宰相府禁足三个月，你应该明白，三个月，足以摧毁我在皇城的一切根基。”左善章沉声说道。
左思贤微微抬头看过去，“父亲需要儿子做什么？”
左善章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秘密，护住宰相府，一切，等我回来。”
第165章 他觉得自己特别对不住他们
江饮月的事儿解决之后，李岁宁将军府、江宅两头跑，倒也开心了不少日子。
然而，就在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北蛮发生政变了。
入夜时分，政变成功，同时，北蛮的新首领，据说是游竹的三叔，向大晋宣战。
白云峰等重臣连夜被宣进了养心殿。
晋帝元天宸最不喜欢打仗，这也是之前白云峰等武将一直不受宠的主要原因。
“这些蛮子简直可恶至极！”元天宸满脸愤懑，“这几年，大晋给他们的好处还少吗？”
“皇上，这北蛮本就是好战民族，又是狼子野心，不吃点苦头是不会乖的。”一位武将咬牙切齿的说道。
另一位武将在旁边附和的点头，“确实，说不定什么政变、换主子都是借口，就是他们觉得又有实力跟大晋碰一碰了，咱们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彻底把他们打服了。”
元天宸眉头皱的更深，看向一言不发的白云峰，“白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白云峰抱歉，“臣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敢挑衅大晋，其心可诛，咱们大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们乱来。”
元天宸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仗，不得不打了。
他目光扫向众人，“众将，谁愿意替朕去北蛮走一趟？”
然而，此话一出，刚刚还踊跃发言的几位将军瞬间都沉默了，因为北蛮的战斗力他们都见识过，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带兵前去，结果死伤惨重，最后才让白家军出马。
白云峰也正是因此，一战成名，一跃成为众武将心服口服的大将军。
“皇上，”白云峰知道众人的意思，也知道，此战艰难，他必须亲自前去，“臣愿领命，替皇上和边境百姓分忧。”
元天宸没说话，恍惚间，那天左善章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不希望白云峰去。
于是，他重重咳了一声，“怎么？此战，除了白将军，竟无人敢应？”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叫苦连迭，他们确实不敢应。
如果说大晋的子民有八千万，那么能上阵杀敌的大概只有八百万，可北蛮呢？如果北蛮子民只有八十万，那么能上阵杀敌的也会有八十万。
而且，这八十万蛮子，几乎以一敌十，战斗力与八百万可谓是不相上下。
这样的战役，注定是苦役，而且极有可能有去无回，除了白云峰和白家军，谁敢上？
“皇上，臣毕竟曾经与北蛮交过手，就让臣去吧！”白云峰再次站了出来。
元天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只能依靠白云峰。
“好！”他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向白云峰，“白云峰，听旨，朕命你率领白家军，即刻前往北蛮边境，守卫我大晋子民的安危，让那些蛮子好好吃点苦头。”
“臣接旨！”白云峰双膝跪地，领旨谢恩。
之后，晋帝又私下交代他一些事情，才终于放了人。
白云峰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知道魏染竹会担心，所以直奔沁馨园。
到了沁馨园门口，他一眼看见白钰安等在那。
因为李岁宁的事儿，最近白云峰和白钰安父子俩总是吵架，这会儿，白钰安看见白云峰回来，眼神中明显有担忧，但是却紧抿着唇没说话。
白云峰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征。”
“恩。”白钰安垂下头，掩住脸上的情绪，迅速转身离开了，显然是回去准备上战场的东西。
白云峰大步进了屋，果然见魏染竹坐在那，显然一夜没睡，此外，萧晤陪在一边，似乎也没怎么睡。
只有白瑞安和游竹都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小岁宁则躺在魏染竹腿上，也睡着了。
一瞬间，看着一屋子为自己担心的妻孩儿，白云峰心如刀绞，每次出征前，他都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们。
“怎么样？”魏染竹尽量压低声音的问道。
“三天后，出征。”白云峰艰难的开口。
果然，魏染竹瞬间红了眼，上次与北蛮一战，白家军死了多少，她很清楚，甚至白云峰当时也差点……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皇上点名让你去？就……没有其他人选？”
白云峰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妻子太担心，几步上前，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放心吧，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没问题，一个月，我一个月就解决掉，马上回来。”
说着，他不舍得摸了摸小团子的小脑袋。
一个月，他要一个月看不见自己的这些宝贝孩子了。
“爹？”这时候，小团子悠悠醒了过来，她眨了眨还有些茫然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格外可爱。
“爹爹吵醒我们岁宁呢？”白云峰失笑一声，将小团子捞进了怀里，“是不是没睡好？再睡一会儿？”
“不要。”李岁宁刚睡醒，整个人格外安静、乖巧，她将奶乎乎的小脸靠在白云峰胸口，圆圆的眼睛放空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这时，白瑞安和游竹也行了。
“爹，你又要去打仗了吗？”白瑞安率先问道，胖乎乎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不舍。
白云峰点了点头，又摸了摸五儿子的圆脑袋，“是呀。”
“去跟北蛮打？”白瑞安继续问道，“打六弟的三叔吗？”
“……”白云峰立刻看向一边的游竹。
游竹的异瞳瞬间从白云峰脸上移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什么三叔？我们白家有这门亲戚吗？”
白云峰不禁扯了扯嘴角，可他明白，血浓于水，游竹或许对所谓的亲人没有太多感情，可终究是血肉相连，游竹不可能真的一点不在意。
“游竹放心，你三叔也好，或者是北蛮的其他皇室也罢，爹不会杀他们，最多……”白云峰斟酌着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