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宁不太理解一百岁，但是像画中那么长胡子和眉毛的人，她从来没见过。
“千岁村有一个习俗，就是每个人出生之后，就从一千岁开始算，所以，他们村的每个人都是一千多岁。”
元怀鸿又很耐心的告诉了小团子，一千岁和一百岁有多大的差别。
小团子灵机一动，“那我现在也从一千岁开始算起，我也是大寿星了。”
“是！”元怀鸿笑了笑，继续说道，“千岁村信奉山河和河神，认为他们这么长寿，是山神和河神的保佑，而且，他们每十年，会给山神和河神送上祭品。”
李岁宁听到这儿，好奇的问道，“什么祭品？山里长得水果？水里游的鱼吗？”
元怀鸿摇了摇头，“山的祭品，是精壮的男子，而河的祭品……是年幼的女孩。”
“为什么？”小团子满是疑惑。
“因为万岁山雄壮、静默，但里面惊险无比，一个壮年的男人如果能进入万岁山，又活着出来，他们就会成为山神的代表，而百岁河……”
元怀鸿拿出下一张画，“百岁河喜怒无常，时常会发生灾害，卷走河边的人和房子，所以他们觉得……河神需要一个伴侣。”
李岁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献给河神的祭品会……死掉吗？”
“是。”元怀鸿又开始讲下一幅图，“每十年，送给山神的祭品，如果能活着回来，就会成为新的村长，而送给河神的祭品……从未有生还。”
小团子有些不开心，难过的小声说道，“那这些小姐姐太可怜了。”
元怀鸿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不公平。”李岁宁忽然说道，“对那些小姐姐不公平。”
“确实。”元怀鸿摸了摸小家伙的发顶，想要安慰她，“但是，这是千岁村千百年来的传统，没人敢反抗，即使反抗也没用。”
他可以想象出来，正值壮年的村长，可以轻而易举镇压这一切。
“后来呢？”小团子注意到太子哥哥手里的画并没有看完。
“好，我接着看，”元怀鸿拿出下一张，“这是最近一次，大概六年前，村里又举行了祭祀。”
这一会儿，李岁宁大概明白了这些画，她看着画中的景象，立刻奶声奶气的说道，“上面画得是给河神送祭品。”
“岁宁妹妹真聪明。”元怀鸿忍不住夸道，“每次的祭品都会穿着新娘的衣服，被绑在这个木筏上，周围放满花瓣，然后，推进河中。”
李岁宁不禁着急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画，心中情不自禁的想象着那些小姐姐躺在木筏上有多恐惧、绝望。
元怀鸿继续拿出下一张，正是河神祭品飘在河中，顺着河往下飘去的场景。
两人都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随后，元怀鸿又拿出了最后一张。
李岁宁瞬间激动的指着画，“是河神的祭品吗？她……活着回来了？”
画中，依旧是那个木筏，但是木筏上原本应该绑着的女孩，此时竟然站在木筏上。
“是，六年前的这场祭祀，河神的祭品消失了三天之后，竟然活着回来了。”元怀鸿同样神色微变，“千岁村的人都吓坏了，跪在河边，称她为河神。”
“她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李岁宁满是好奇，“三天，她吃什么？喝什么？”
元怀鸿摇了摇头，“没人知道，这三天，这个女孩是怎么度过的，因为……”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个女孩活着回来之后，就忽然哑巴了，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哑巴了？”李岁宁忽然想起了福星，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元怀鸿。
元怀鸿点了点头，“村民们只知道，她是村中的孤女，她的名字叫……福星。”
“真的是福星姐姐？”李岁宁觉得不太可思议了。
“是，这就是飞云门调查的关于福星的过去。”元怀鸿将画收好，继续说道，“这次的祭祀之后，福星就成了千岁村的河神，村民对她的信奉程度远超山神的祭品，据说，从那之后，福星夜能观星预测未来，给村里提醒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灾难，甚至让千岁村躲过了一次灭顶的洪灾。”
李岁宁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福星姐姐为什么会离开千岁村？来到了皇城？”
“因为福星一直没办法说话，她身边逐渐出现了一个传话人……”
李岁宁立刻猜到了，“是闻人厉。”
“对，这个闻人厉其实是上一任村长，也是曾经山神的祭品。”元怀鸿眯了眯眼睛，“再后来，他们就一起离开了千岁村，来到了皇城，但是没人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小团子安静的没说话，这个故事显然让她有些震惊。
她忍不住再一次怀疑，难道福星姐姐真的跟自己一样能预知未来？
可是，她能看到的爹爹的结局，就是以谋反罪被问斩，换句话说，至少爹爹活着的时候并没有谋反。
难道，爹爹不被问斩，以后就会谋反吗？
第401章 李岁宁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岁宁无法相信，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把爹爹跟谋反联系到一起。
一定是搞错了，是福星姐姐搞错了。
“太子哥哥，你继续教我识字好不好？”既然短时间不会被赶走，那她就还要想办法跟福星交流。
至少，她要弄明白，福星是不是真的看见爹爹造反了。
“好呀，你愿意学就最好不过了。”元怀鸿很愿意教小团子识字，他还有一个想法，“岁宁妹妹，你想不想邀请福星来东宫做客？”
“可以吗？”李岁宁眼睛亮了亮，如果福星能来东宫，那就可以暂时摆脱闻人厉，她总觉得这是好事儿。
“当然了，这样好了，明天我派人去请她。”元怀鸿显然很期待福星的到来。
福星在组装鲁班球方面的天赋，已经让太子对她有了几分兴趣，现在，再加上飞云门查到的事儿，太子更想重新认识一下她了。
——
第二天一早，李岁宁主动提出去邀请福星姐姐，元怀鸿答应了。
“岁宁妹妹，你到时候带芍药一起进去，芍药也认识一些字，她应该能跟福星交流。”元怀鸿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太子哥哥。”小团子带着芍药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路上，芍药笑着说道，“原来小县主要学习识字是为了福星姑娘，其实，小县主要是觉得识字好麻烦，可以不用学了，以后奴婢帮小县主跟福星交流。”
“谢谢芍药姐姐。”小团子礼貌的道谢，又肯定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自己学习识字，芍药姐姐不可能一直帮我呀，而且，宝玉弟弟都要识字了，我不想落后。”
芍药被小家伙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小县主真乖，我听春香说，五殿下为了不学识字，每天在雍华宫都要哭好几场呢，还说他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小团子瞬间有些心疼元宝玉，“懿贵妃为什么突然逼他学习呢？”
“不知道。”芍药压低声音，“反正春香说了，谁劝都不好使，懿贵妃铁了心了。”
“唉！”李岁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主仆二人经过冷宫的时候，小团子停了下来，“芍药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进去跟静妃娘娘还有二皇子哥哥打个招呼，很快出来。”
“好！”芍药点了点头，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县主跟二皇子竟然关系这么好了。
小团子开开心心的跑进去，一进了院子，就看见元骁年在劈柴。
寒冬腊月，精壮的少年郎竟然赤裸着上半身，有力的双臂拿着斧头，用力劈了下去。
“嘿嘿！”李岁宁一副小人得志的小模样，“二皇子哥哥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我吧？”
元骁年看了她一眼，再次挥起手中的大斧头，说话声跟斧头落下的风声同时响起，“不是告诉你以后不用来了吗？”
“嘿嘿，我没有被送走，怎么能不来呢？”小团子很开心的歪着脑袋，“是福星姐姐，她跟皇上说让我留下，直到那个……什么国师殿建好。”
元骁年没说话，继续劈柴。
“你和静妃娘娘觉得冷吗？”李岁宁关切的问道，“我可以让太子哥哥再给你们送一些冬衣和冬被……”
她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不过，这次，二皇子哥哥不能再把它们烧掉了。”
元骁年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行，这是你送的，我留着。”
“好！那我回去就告诉太子哥哥！”小团子更开心了，“我进去跟静妃娘娘打个招呼，然后就要走了。”
她急急忙忙的去开门，很快就进了屋，消失在院子里。
元骁年支着斧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很快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劈柴了。
李岁宁很快又出来了，奶声奶气的冲元骁年道，“二皇子哥哥，我跟静妃娘娘打过招呼了，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