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峰没有回应,脸色如霜。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柴房前。
钱氏怯怯地看了白云峰一眼,轻声说道,“就……就是这里。”
白云峰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柴房的门。
乍一看,房间昏暗,他甚至没能立刻找到小丫头的身影,直到那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才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瘦小女孩。
“你!”白云峰怒不可遏的看向钱氏,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实在难以想象,钱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能将一个小女孩折磨成这样。
他上前蹲下,伸出手,却因怕弄疼她而踌躇,只能尽量温柔地唤道,“岁宁?小岁宁?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岁宁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她,爹爹……是爹爹吗?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爹爹蹲在面前,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太好了,爹爹没有死。
“爹……爹爹……”她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却依旧用尽全力呼唤着。
她好想念爹爹的怀抱呀。
“李岁宁,放肆!谁是……”钱氏见状,立刻冷声斥责。
白云峰猛地回头,目光如刀,“闭嘴!”
他再次低下头,看着虚弱的小岁宁,眼眶瞬间红了。
这一声“爹”,叫得他心如刀割。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冷冷地看着钱氏,语气不容置疑,“她没叫错,从今天起,我就是她爹。”
钱氏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李岁宁……凭什么拥有将军的庇护?
她勉强笑了两声,“将军这是说笑吧?岁宁不过是我们小户人家的丫头,没有规矩,心肠也坏,怎么能喊您爹呢?”
白云峰却根本不信她的话,抱着小岁宁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白云峰一言九鼎。从今天起,李岁宁就是将军府的嫡小姐。”
钱氏瞬间傻了眼,李岁宁……成了将军府的嫡小姐?
那长安呢?
她的长安可是李天福唯一的儿子!
她慌忙追上去,小跑着哀求道,“将军!您若是为报恩,也该认我们长安为子,毕竟他才是李天福唯一的血脉啊!”
白云峰停下脚步,冷冷地回头,“天福只托付给我岁宁一人,至于你口中的宝贝儿子……”
他不屑一笑,“有你疼爱就够了。我会让人送来一百两银子,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抱着李岁宁翻身上马,朝将军府疾驰而去,同时命令手下火速进宫请太医。
小丫头依旧昏昏沉沉,她又饿又冷,浑身都疼,感觉到爹爹热烘烘的胸膛,她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
她好怕自己只是在做梦,梦醒了爹爹还是没有回来。
所以,她伸出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白云峰的衣襟,这才敢再次昏睡过去。
白云峰感觉到她微弱的动作,心中一酸,他紧紧搂住她,勒令马儿跑得更快。
李家门口,李长安不满地嚷嚷,“娘!李岁宁去哪儿了?你快让她回来,我还要骑大马呢!”
“乖儿子,别急,她很快就会回来。”钱氏心疼的抱起儿子,虽然刚刚如果不是李长安出来嚷嚷,现如今有了将军爹的就是他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白云峰要报恩,要收养孩子,也该带走李长安,而不是那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
她暗暗发誓,这事儿绝不能就此罢休!
——
白云峰一路飞驰,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一下马,他立刻抱着李岁宁冲进了妻子魏染竹的院子。
魏染竹听闻丈夫回来了,还不敢相信,直到看见白云峰浑身是血的进来了。
她吓得心脏一紧,险些晕了过去,“云峰,你……你受伤了?”
“夫人别慌,我没事,是这孩子。”白云峰小心翼翼将李岁宁放到软榻上。
魏染竹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孩子,那孩子的小手紧紧抓着丈夫的衣襟,嘴里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她凑近一听,竟是“爹爹”二字。
她诧异地看向丈夫。
白云峰急忙解释,“夫人别误会。这孩子的父亲昨夜为救我而亡,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
他说到这儿,声音微微哽咽,“若我再晚一步,她便要被继母活活害死了,夫人……”
“将军不用说了,”魏染竹眼中涌上心疼,语气坚定道,“将军放心,这孩子从今往后便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小姐,我会视她如己出!”
第3章 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谢谢夫人。”白云峰心中千言万语,但他明白此刻再多言语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行动。
他要与妻子一起肩负起这份责任。
“傻话。”魏染竹轻笑,温柔中透着坚韧,她了解丈夫的心思,也始终坚定地支持他的决定。
事实上,将军府已经有六个儿子,而就在三年前,她曾经怀过一个女儿,可是……女儿只活了一年就夭折了。
这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直到今年,她又怀上了孩子。
她本来满怀欣喜,可临盆在即,太医却说这一胎八成还是个男孩。
看着软塌上瘦小的小丫头,魏染竹觉得这是天意,如果当初那个女儿活下来,现在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
此时,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太医已到将军府门口。
“快请太医进来!”白云峰急忙吩咐,焦虑地拉了拉衣襟,想让小岁宁松手,但小小的手却抓得格外紧,指尖都泛白了,仿佛那片衣襟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来试试。”魏染竹几步上前,怀孕九个月的她行动已经十分不便,却依旧艰难地蹲下,单手扶住软塌,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小岁宁的手。
那孩子的小手,冰冷如同冬日的寒风,魏染竹心头一酸,眼圈不由得红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哄道,“岁宁,能听到娘的声音吗?”
李岁宁昏昏沉沉,仿佛隐约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爹爹说,娘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她一出生,娘就没了气息。
虽然她不记得娘的容颜,但每次看到钱氏对李长安的关爱,李岁宁都会忍不住想,若娘尚在,自己也会被这样疼爱吧。
“岁宁乖,松开爹爹的衣服,好不好?”魏染竹轻柔地继续哄着她,“爹和娘都在这里陪着你,绝不会离开。”
小岁宁迷迷糊糊间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是她的娘亲吗?
不可能是钱氏,钱氏从不允许自己喊她娘。
每当她偷偷唤一声“娘”,换来的总是钱氏的巴掌。
也许,这只是天上仙女的声音吧。
魏染竹见小岁宁仍无反应,开始试图轻轻扒开她的小手,但立刻就感受到孩子的抗拒。
她不忍地看向丈夫。
“拿剪子来!”白云峰冷静地说,目光坚定,“染竹,把我的衣服剪了吧。”
魏染竹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不愿用力硬掰开孩子的小手,那太过残忍了。
剪刀很快送来,魏染竹小心翼翼地剪开丈夫的衣襟。
小岁宁依旧紧紧攥着那片布料,令人心酸。
夫妻俩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一旁,满脸焦急地看向太医。
“文太医,救救这孩子吧。”白云峰沉声说道。
文远章进来已久,直到此刻才得以看清软塌上的孩子,那满身的伤痕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怒骂,“什么人心这么狠,把这么小的孩子折磨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简直是作孽啊。”
白云峰咬紧牙关,想到钱氏和李长安,他几乎忍不住想马上回去找他们算账。
文远章迅速检查了李岁宁的伤势,脸色凝重,“现在必须处理她身上的伤口。但她的衣服和伤口已粘连在一起,得剪开才行。谁来动手?”
白云峰看向魏染竹,不忍让妻子面对这残酷的场面,上前一步,“我来吧,染竹你到外面……”
“我来。”魏染竹却毫不退让,她拿起剪刀,虽然脸色苍白,但目光却无比坚定,“云峰,你是男人,手上没轻重。”
“可是……”
魏染竹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我是她娘,孩子受苦,做娘的怎么能置身事外?”
她只恨自己不能替这孩子分担。
她毫无畏惧地看向太医,“请教我该怎么做。”
“好。”文远章重重点头。
魏染竹开始动手,李岁宁大部分伤在背上,前面的衣物剪开得很顺利,但还是扯到了伤口,导致孩子时不时皱起小小的眉头。
随着衣物的剪开,小岁宁身上露出的伤痕如同鞭打在众人的心上,触目惊心。
“这钱氏简直禽兽不如。”白云峰强忍怒火,心中对钱氏的恨意如浪潮翻涌,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失控,转身去了前厅,焦急地来回踱步。
每过片刻,他便忍不住问丫鬟,“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