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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子重生回退婚前_春枝晓【完结】(48)

  连她这个局中之人都没理清期间复杂的关系,那些牵扯族人的红线、上界云氏的内乱、天道对云氏所下的禁咒以及她自己身上微弱的灵脉,前世的她通通都不曾知晓。但也可以得知为何不渡川的人会这么执着于将她带走,必然和这些有关。

  如今云霜月知道了更多东西,陆行则作为云氏的局外之人,更不应该被她扯入这趟浑水之中。

  必须尽快销毁这份婚书,否则上面的魂契迟早成为云氏找上陆行则的由头。

  云霜月将头转过去,看向桌子上吃早点的陆行则,他的位置很巧,恰好能被医馆窗外的阳光照耀到。

  少年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鲜亮的花纹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连里面是白色内衬都晕成一团柔和的颜色融进阳光里。和那年在墙头说要带她“自由”的样子如出一辙,连年龄都对上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霜月是视线,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迅速抬眼锁住了云霜月,那滚烫到能熔断一切的金色和她永远漆黑的眼睛再一次和当年那样遥遥望着。一个呼吸的时间,对面人的眼睛弯下来,朝云霜月笑着露出小小的犬牙。

  “……陆公子。”云霜月想了一会,还是轻轻唤了一声。

  光下的少年听到了云霜月的话,一点都不走心地和她演着着陌生人的戏码,装模作样学着她问道:“云小姐?”

  云霜月笑了:“陆公子,需要你同我出来一下。”

  她本来不打算将烧毁婚书这件事告诉陆行则,但是想起他前世对于朋友关系的执着,似乎和他一起烧毁这婚书更好一些。前世的一切,毕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记忆,陆行则拥有参与的权力。

  ——

  “云霜月,怎么把我单独叫出来了?”陆行则把脑袋凑过来,嘴上还叼着一个奶黄包。那是他出来的时候顺手拿的,本来是给云霜月的,但是她吃过了,于是这个又进了陆行则的嘴里。

  他们来到了医馆后面的竹林里,翠绿的枝叶剪下影子洒在地面,除了偶尔吹起的风,这片小小的天地只有陆行则和云霜月二人。

  她还是喜欢穿白衣,陆行则想着。

  眼前的女人一身素衣,头发今日不再用发簪挽起,而是换了一根发带将垂落下来的头发绑住。这样的装扮,和前世他翻墙进来看见竹林里坐着云霜月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的他还没有开始给云霜月天天塞衣服。

  不过,现在也没有。

  不过没等他再怎么想,云霜月就看向他开口了:“关于我们的婚约。”

  女人催动储物戒,拿出了一份红色的册子。纹路华丽,上面云氏的族徽被重点描绘出来,偶尔还会闪过一道金色的灵光。

  陆行则咽下最后一口奶黄包,没头没脑说了句:“这就是我们那个结婚证?”

  他的马尾垂落到云霜月肩头,陆行则低下头微微倚着她,垂眸打量女人手中的婚书:“现在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云霜月虽然对“结婚证”这个词感到陌生,但稍微想想也能明白陆行则大致的意思。她点点头,向陆行则说道:“我体内的禁制破解后,云氏伴生的本命灵火也随之在我体内出现。有了这个灵火,我现在就可以烧毁婚书了。”

  “……现在?”陆行则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捉住一个最不重要的字眼重复了一遍,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烧了这个册子,我们这一世的婚约就解除了吗?”

  “没错。”云霜月伸出另一只手,掐了一个诀,随后一道火焰就从她并拢的两根手指上冒出。灵火微小,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一样。

  云霜月发间独有的香味传进陆行则的鼻腔,他想触摸那摇摇欲坠的火焰,但最后只是动了动指尖,然后停下对云霜月说:“那烧吧。”

  那烧吧。

  火舌触碰到了红色婚书的一角,在这个瞬间,陆行则的思绪飘到了地球。

  他很少回忆自己的童年和那个家庭,婚姻在他父母这似乎和痛苦永远捆绑在一起。

  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父亲和天才般的艺术家母亲,在外界看来,外貌、金钱、权势,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唾手可得。

  但幼年的他坐在别墅花园的喷泉旁,他的父亲此时在旁边处理公务,一个陌生女人靠在父亲的身上。他不喜欢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爷爷强制性要求每日他的父亲必须花两小时教导他有关公司的一切。

  陆行则抬了抬眼,喷泉流动的水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极为突出,无端让他想到家教今天在国语课上鉴赏的那首诗,诗里说遗憾的事情如同东流的江水,他只用扫一眼就能记住诗词,但却始终不理解里面陌生的情感。

  所谓“人生长恨水长东”,这里的“恨”是遗憾,那真正的“恨”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别墅阁楼上日夜作画的母亲,他突然对这位风流成性的父亲问道:“你恨我的母亲吗?”

  男人愣了愣,才意识过来是他那个永远沉默寡言的儿子在对他说话。他玩味地摸了摸下巴,挥手叫身边的女人离开。

  “恨你的母亲?”男人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不,我爱她。”

  “可你身边的永远不会缺少女性。”

  “所以我爱你的母亲啊。”男人说了一句完全没有逻辑的话:“这么多人,我只和她结婚了。”

  这个长着英俊脸蛋的人渣笑了两声:“不然你为什么觉得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会和一个私生女结婚?和一个只想靠着我这条关系满足她自己艺术追求的疯女人,一个穷困潦倒又虚荣的骗子。和我结婚的时候,她肚子里可没有你,老爷子也是后来才接受她的。”

  “现在A城最高的金融大厦顶层灯光璀璨,永远留着让她放置自己的作品。所有艺术杂志的头榜封面都有着你母亲的名字,一幅画到拍卖行上即使到了天价也有的是人抢着要。就连你晚上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说不定是不是能看到属于你母亲的,因为她说她想要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这种东西。”

  “这样是爱吗?可你身边也没有断过女人。”幼年的陆行则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却没人看他,而是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吐出来,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但并没有模糊他声音:“哈哈,或许也有恨吧?她和她们不一样。成年人的世界嘛,你现在不会懂。”

  陆行则没有听男人又说了什么恶心的话,他只觉得烟味很难闻。

  后来他又去找了自己的母亲,那位一直在阁楼上创作的女人。

  松节油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她永远画着艳丽的口红,那张脸上精致的妆容即使下一秒让她去参加红毯也不会出错。

  女人看到了门口的陆行则,笑着招呼他过去。

  母亲在创作一幅画,杂乱的线条和大面积的空白,如同未成形的幽灵。只有一处地方简洁又明了,似乎画的是一个石榴。

  她搅动着颜料,长而尖锐的美甲时不时扣动画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似乎越来越焦躁。母亲反复调试着红色,但根本没有调出她满意的颜色。

  于是她又转头对陆行则笑了。

  母亲让幼年的他把手放到石榴上面,下一秒寒光闪过,他的手被水果刀钉在了画布之上。

  鲜红的血液溅出来,还有一些兜不住的就顺着手背流下,将空白的石榴果染成陆行则血的颜色。

  那些分散的血液也没有浪费,被女人勾勒成了散落的石榴籽。

  女人的嘴角咧开,已经高兴到有些不正常了。她的嗓音有些颤抖,将水果刀拔下之后甩开陆行则的手,反复看着画布:“就是这个颜色……哈哈……好孩子,你果然是我的缪斯,我真的爱你啊。”

  年幼的男孩低头,翻出绷带熟练地在自己手上缠了缠。疼痛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些难以忍受,但陆行则有些习惯了。她创作作品时,常常会从陆行则身上的淤青和血液之中获得灵感。

  为什么陆行则会怕疼?因为疼痛的感觉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肌肉组织的牵动,还带着幼年的他面对施暴者复杂情感的茫然恐惧。

  他的脑中突然响起父亲的话,他问了母亲是否爱父亲。那个男人吞吐烟雾,还是笑着说:“她爱我?不,她不爱我,她最爱的是她自己。那个疯女人爱自己的艺术。”

  陆行则不是外界媒体口中二人爱情的结晶,他是作为一个物件被生下的。一个可以稳住老爷子的物件,一个让母亲满足艺术追求的物件。

  她观察他,监视他,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如同人类研究蚂蚁那样,将他的行为化为灵感创作。

  后来没过多久,母亲就生病了,精神疾病。

  她说她要死在最完美的时候,死亡将是她最后一个作品。

  她脸上的妆容卸下,露出了自己的脸。父亲来医院看望她,带了一堆化妆师和造型师,还有年幼的陆行则。

  母亲坐在床边抽着一根细细的香烟,她的目光瞥向父亲和身后的人,满意大笑两声:“挺上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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