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
自己是契约之神的眷者,怕人知道之后有防备。
十阶战士,战皇,这还藏什么,别人知道了又如何,防得住吗?
好吧,她也能想到一些理由,有时候隐藏实力可以出其不意。
“事实上,”盖伦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她因为这种习惯而做成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些,我认为我都很难复刻。”
苏澄忽然又觉得事情有意思了。
至少这家伙说话开始像个人。
苏澄:“她也是财富之神的眷者吗?”
盖伦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苏澄面色不变,但几乎本能地紧张起来,精神越发集中。
“你看,”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放下叉子,“通常契神殿下的眷者,在听到这样的字眼时都会感到兴奋,因为这是他们的机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达成一场‘不用付出代价而获利’的交易,当然这是理想情况,通常或多或少都有代价,因为即使坑死对手,也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所以也会是一种代价。”
苏澄看向那个死不瞑目的巨大虾头,“您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想和这种人做交易?”
“我知道,毕竟我父亲就是契神的眷者,他是凭借这个进入我们家族的。”
“嗯?我还以为是因为你。”
“谢谢,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兄弟姐妹里最优秀的,不过他们的生父……显然缺少一些东西。”
他看起来被她的恭维取悦了,“父亲太沉浸于博弈胜利的快乐,所以他死在了他最着迷的游戏里,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每个契神的眷者都会是这种结局,哦,抱歉,我不是在诅咒你,就像我之前所说,我认为您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苏澄不由头痛,“您想让我去问约翰逊阁下,到底为什么不批准?还是您想让我说服她?”
“我并不想让您为难,阁下,”公爵柔声道,“当然是前者,我只想知道她的看法和态度,或许您能作为桥梁,在我们之间传递某些声音,如果她依然拒绝,那也不是您的问题。如果您想开始的话,今天的宴会上就有一些来自教廷的贵客,当然,如果您想休憩一下,我也并不着急。”
苏澄看了看手里的计划书,“如果我帮你要到答案,你感到不满意,那这件事是不是不会结束?”
“不,您无需向我做出任何承诺,”盖伦微笑着说道,“逼迫您与我定下契约,对我而言绝非好事。”
第88章
苏澄:“……”
她再一次意识到, 对方确实很了解契约之神的眷者。
尽管这个群体里的个体差异极大,但这句话显然有通用性。
苏澄:“好吧,所以这是朋友间的互助,对吧, 我试着帮你去打听, 就当是偿还你请我吃的虾肉, 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盖伦笑而不语。
行吧。
苏澄无语地想着。
只要他没有明确的表示, 就杜绝了口头“契约”成立的可能性。
然后他们再也没谈起这个话题。
苏澄:“……您真是个谨慎的人。”
但不得不说,他完全规避和她达成契约的行为, 某种意义上也在让她安心。
倘若他之前说的是真话,那他恐怕相当了解契神眷者的力量运作方式。
考虑到他的父亲还很热衷于坑人, 那盖伦知道的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多, 毕竟她成为眷者的时间还短。
两人从宴会厅的另一处出口离开。
走廊上的几位客人纷纷回首。
他们对待公爵的态度也很有趣,有人想上来搭话, 有人则是露出几分忌惮和恐惧,但还是强行微笑。
尽管这些人都在掩饰情绪。
“阁下——”
苏澄回头看了看那些人,又望向面前的公爵, “我听说皇室正在考虑开启神恩试炼?”
“您的消息十分灵通, ”盖伦微微颔首,眼里还有几分赞叹,“这种古老仪式能塑造更多的神眷者,不过也只是理论上, 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苏澄:“……”
不是她消息灵通, 而是她在书上看到了这个词,恍惚间想起林云参加过这个东西,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正想打听更多信息,盖伦忽然也问了一句, “阁下,你认为怎么才会成为契约之神的眷者?”
“让我想想,”苏澄有些意外,“……大概是,嗯,本能地想要利用契约去达成目的?”
“目的?”
“嗯,”她点头,“或许是攫取更多利益,或许是规避某种风险,或者二者皆有,当然肯定也有别的。”
“好吧,”金发男人轻轻笑了一下,“所以这是你的原因和答案?”
苏澄没有回答他,“那你呢,公爵阁下,你觉得怎么才能成为财富之神的眷者?”
“唔,”盖伦沉吟一声,“或许是本能地、永远地、会将追逐财富放在第一位,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吧。”
苏澄想了想,“类似于即使面对某种会失去生命的风险,但只要有概率赚着钱,也会去赌吗?”
“我不否认有这样的人,”他微微摇头,“但事实上,至少据我所知,财神殿下并不是那么喜欢赌徒,全然寄托概率的行为脱离了价值锚点,唔,我们就不讨论那些高明的、能动摇战局的技术了,毕竟那种人并非纯粹的赌徒。总之,祂通常会更青睐那些具备商业思维的人,研究市场,寻找机会,管理风险,配置资源——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又需要灵感的平衡游戏,真正的财富是在这个链条里被创造的,而非是命运的馈赠,那是没有根基的。”
苏澄陷入了沉思,“这并非只是追逐财富那么简单吧?”
“我也说了,通常,肯定会有些例外,但追逐财富是唯一的共性。”
金发男人转身踏入前方的长廊。
那里已经不是属于客人的区域,他没走几步就被管家和商行负责人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文件卷轴,似乎都等待着向他汇报请示。
一群人渐行渐远。
“……您怎么了?”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澄回过头。
萧澜不知何时过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倦意,但那双瑰丽的蓝眼睛仍然明亮,长长的雪色睫羽在灯光里战栗。
他的面颊染了薄红,身上带着微弱的花果酒香,看起来似乎是微醺了。
“你怎么样,”苏澄好奇地问道,“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见世面的感觉?”
“我不知道,”银发少年仿佛有点气馁,“大多数人都在谈论我不太熟悉的东西,我对那些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苏澄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那也别勉强自己,即使有什么是你该熟悉知道的,我猜佣兵团里的前辈们也会告诉你吧,我听说银翼的人经常和贵族乃至皇室打交道。”
他蔫蔫地点头,“……确实如此,我只是自己有点好奇罢了,但这回和上次一样,都让我很难坚持到结束。”
“正常,很多本地贵族也会早退的,”苏澄笑眯眯地安慰他,“说起来,那边的虾肉很好吃。”
银发少年有点茫然地看着她,“啊?”
或许是因为之前跳过舞,他的发辫稍稍有些松了,那精心打理的发丝软乎乎垂落了几缕。
从表情来看,他简直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狗。
苏澄忽然很想揉他的脑袋。
她默默捏了捏手指,“就在前面那间餐厅,北边入口那里,很大一只冰甲螯虾,好像还是某种变异的?”
“哦,”萧澜眼睛一亮,“以前我很喜欢吃,我几乎天天都去找……”
他说着说着闭嘴了,那双透着霜色的蓝眸里闪过无措,还有几分慌乱,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苏澄:“?”
天天都吃?
那种魔兽的栖息地,都是各种寒冷的湖海,倘若是曾经住在那些地方,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
苏澄并不想为难他,嘴上没说什么,只在心里琢磨这句话。
“抱歉,”银发少年轻叹一声,“您或许也能看出来,我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我以前也并不住在人类的栖息地,希望您不要介意。”
苏澄也迷茫了,“我当然不介意,我为什么会介意?你都见过我的佣兵团的队友了。”
另外俩暂且不提,她至今不知道加缪的种族,但多半不是正经人类。
“哦,”萧澜抬手扶额,“抱歉,我现在不太清醒,刚刚我喝了几桶魔植原料的蜜花酿,他们都说后劲——”
苏澄:“?”
桶?
这又是什么量词?
萧澜轻轻晃了一下,似乎脚步有些不稳,眼见着好像就要摔倒了。
论理说,以他这个实力阶位,正常喝酒肯定很难喝醉。
但涉及到魔植就难说了,有些高阶魔植制作的饮料酒水,一两杯就能放倒中阶战士,更何况他显然喝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