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嘴皮子怪利落,上下一碰就是茬。”
李金花笑呵呵地瞅了她老伴一眼,又搂住许念道:”你跟你爷是冤家,怪不得是一家人,快进来,奶给你做好吃的。”
许念一听好吃的就心花怒放,同时也献宝的把用树叶包着的麻糖递给了李金花,“奶,这个糖可好吃了,我专门给你留的。”
李金花向来给孩子做脸,糖刚进嘴就連声夸,“甜滋滋的,好吃。”过了几秒麻劲上来,嘶哈了声,“咋真凉?”
“哈哈,奶,这是麻糖嘞,就是麻呀!”
“我还第一次吃,嘴里又凉又甜又香。”李金花评价过,从叶子里拿了一颗递老伴嘴里一个。
也不给他机会说话,拉着许念就进屋了,然后一顿忙活,给许念端了一碗面糊糊。
许念刚就看见她奶用铲子从锅里铲了一些面放进碗里,又从橱柜拿出红糖放了些,最后从大铁锅里挖了一小勺热水进碗里,最后用筷子搅和搅和端给了她。
迎面扑来一股面食的清香,许念挑了一点放进嘴里,香香甜甜有点好吃。
“奶,这是啥呀?”
李金花忙活完坐她跟儿,“忘了吧,这是炒面,你小时候吃过。”
她说小时候,许念不好再问,因为她就没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只能傻乎乎笑了笑,“好吃,绵甜绵甜的。”
“我瞧着你是瘦了,不过也高了,在学校上学累的吧!”
许念咽下去嘴里的炒面才说:“我妈也说我瘦了,学校的饭还没咱家做的好呢。”说完她又大大的吃了一口。
许秀满就跟等着她似的,“你就是惯的,你看你恺哥人家在縣里都上第四年了,从没说过学校苦。”
有人天生扫兴,许念不吭声,他还有话说:“你哥在家要不学习,要不就跟你大伯去地里,你学学好。”
许念饭都吃不香了,跟她奶嘟了嘟嘴,李金花瞪了老伴一眼,他才安静。
许念吃完也没啥事了,又怕她再待下去,她爷继續挑剔她,就有些想逃,“奶,我妈说我大姐明天回家,让你跟俺爷明中午去俺家吃饭嘞!”
“哟,你姐是该来了,好久没回来看你妈了,明中午我们过去。”
似是看出许念想走了,就对她说道:“你姐不常回来,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
许念乖巧的帮着收拾完碗筷,才告别了她奶,就是走的时候她爷也跟着出来了。
许念还是有些小心眼的,淡淡的说了声,“我走了,爷。”
许秀满“吭”了声,伸手从兜里拿出来两块钱递给她,“学校饭不好吃,让你哥带你去供销社转转。”
“给我的?”她第一反应是吃惊,第二反应是不确定,但等到她爷准备收手时,瞬间反应过来,笑嘻嘻的拿走了,“爷你说你心疼我就直说呗,非得老是先拉踩我一波。”
许念话点到为止,马上又换了态度,“咱们縣有家大烧饼的可好吃了,还不要票,下次我来给你和俺奶带。
说完喜滋滋的跑走了。
唯留许秀满哼笑一声,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伴站在了他身后,怪怼他道:“你说你,老是嘴上不饶人,逗恼了事后又找补,圖啥?”
嘴硬的人始终如一,“我啥也不圖。”
李金花还不了解他,想到明天大孙女回来,又有些想笑,“你这倔老头,倔也没用,你女儿孙女我看你一个都招惹不起……”
——
等晚上大家都在吃饭,看徐红旗不在,许念才想到忘了跟她爹妈说了。
饭后侄子侄女边吃糖便跟姑姑高兴的講话,“姑姑幸亏你没说红旗叔叔不在家,要不然我们晚上就没饭了。”
小孩儿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想一想还是很好懂的,估计他们去县里后,家里晚上就不吃饭了。
许念这一刻不禁有些愧疚,说实在的她花钱方面是有点大手大脚,特别是手里有点钱的时候,就老忘了自己不是在前世了,是在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一九七四年。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许念幹脆坐到桌子边拿出本写文稿。
她今天这一天感触还是很深的,特别是她爷爷,简直是矛盾综合体,总是干一些出其不意的事。
刚邮寄走的文稿她写的母亲,这次她有点想写写她这个矛盾圣体的爷爷。
题目就是《那个怪老头》,为了让人物充实和迎合现在政策市场,许念还加上了劳动最光荣的中心思想。
晚上越写越灵感爆棚,就连她姑姑改名的事都让她写出了女性震撼,父权狭隘思想与新思想碰撞升华。
一气呵成两千字,这个字数对于报纸人物模块来講有些多了,许念秉着删减一些的想法又默念了一遍,但每个字她都不舍得去掉。
看了又看最后终于困的受不住,吹灭蜡烛上床秒睡。
许念屋里暗了后,许父从她窗子底下回屋,看许母没睡还在缝衣服,他坐在床沿上感叹的说:“咱们念儿真是不一样了,说不准家里真能出一个大学生。”
第53章 要死不活
呂梅手上动作瞬间就停了,“咋说?”
許庆华双手拍了下大腿,“咱们吃完饭念儿就回屋了,剛我上完茅厕看她屋里一直有亮光,本来想说让她早点睡嘞,结果走近看窗户影上映着咱们念念正趴在桌子上写字,你想想以前啥时候看见过她这样。”
说完感叹道,“这去县一中上学就是不一样,环境改造人呐!”
呂梅听丈夫说,心里高興的很,“要我说主要是孩子仿我,聪明着呢!”说完缝衣服都更有劲了。
缭了两针又将针往头上抿了抿才继续动作,想到啥说啥,“在一个,我觉得接紅旗来咱家接对了,人家那两个月在咱家可不白住,我看他性子静的很,但有好几次教念念学习时,臉色可不好看,这是费大力气了。
許庆华先是打趣許母啥好的都往自己身上按,看她就着这一点月光在缝衣服,想说点啥又莫名憋住。
后挠了挠头低沉说道:“紅旗那儿都好,就是太客气,我猜他今天出去找同学是个借口,怕是知道明天是中秋,呆在这儿不自在。”
呂梅疑惑,“是不是谁给他臉色看了?”
許庆华看妻子这样儿两腿一蹬就上床躺下了,“你还说念念聪明像你,我看可是不像。”
“有话说话,老说点不着四六的。”
不敢惹的许父瞬间哑口,看吕梅将衣服补丁缝好收摊后才把猜测说出来,“他现在住的那个屋不是咱们乐乐没出嫁住的吗,我今天看门开着就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仔细看都找不出来紅旗的东西。”
话到这儿还有啥不明白的,吕梅叹了口气,“这真是懂事儿到骨子里了,你说说老天爷,咋真好的孩子就这么苦命呢!”
夫妻俩人是受过人家父母的恩的,心情不止难过还有复杂,又想那孩子今晚还不知道住在哪儿,又是一阵叹……
被人惦记的徐紅旗打了个喷嚏,此时他就在宏哥家老院。
今晚不光他一个,宏哥也没回家,两人忙的很,正在組装零件。
这处老宅虽说隶属县里,但认真说起来更像郊区,跟在农村也差不多了,房子不多人又少,住户间离的很远,以前跟随党政策集体在这儿养过猪,现在荒弃了,没人来这一片打扰正好便宜了他俩干事。
屋里点了两根蜡烛,一张不稳的木桌上,放了大大小小的螺丝和不同的机器零件还有零零碎碎的很多东西,徐红旗手上拿着电路板跟另一个对照,似看出哪些不同又赶紧手写在电路图纸上。
宏哥也不得闲,除了听指挥拧螺丝外,还拿着纱布不断的擦着部件,擦完后看起来感觉干净了,就换下一个,等他完成自己这部分的拿起来整体看,成就感滿滿,虽说一看就是用旧的使大力擦成半新的,但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起的。
宏哥扭头看徐红旗的眼神都是亮亮的,他一个月前咋也想不到,红旗小兄弟这么厉害,一开始他给他们家修好了收音机,大概过了两周左右来找自己,先是展示了他自己組装的一个焊接器,没等他吃惊完又说出重磅消息要与他合作组装收音机。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城府的人,可看到焊接器那一刻他心狠狠动了,家里四个弟兄,他是最小的那个,除了大哥结婚早,二哥才剛结婚,三哥与他没结婚,想是到他这里谈好对象家里估计也没啥钱了,县城里的房子又小,他从不上学开始就想尽办法找工作,为此还当过好长一段时间街溜子,他太明白钱的重要性了。
考虑了三天左右,他就同意了徐红旗的合作,后面几天他跟着人跑过废弃站,偷偷倒买过坏的收音机,去很远的机械厂跑零件等等,越是相处他越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正想着他突然看见徐红旗站了起来,将外壳、电路板及传动系统机芯一顿操作安装焊接完成。
成品已经成型且看起来有七成新,宏哥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小心的伸手摸了摸,对着人热切的道:“这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