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冯叔,冯叔!!你怎么了??你是胸口痛吗?怎么捂着心脏脸色那么苍白啊??”
“糟了,他是心梗发作啦!!……你们几个,赶紧把他躺平解开衣领,有谁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赶紧来抢救一下!!”
“……来不及了,冯叔他、他已经过去了……”
“哎!!!又一个,又一个!!这几天都已经死了六个了!!……你们几个留下来吧,把王伯冯叔都抬回去,一个打止痛针,一个准备灵堂,其余的,继续往前走!!……赶紧把这倒霉催的新嫁娘给抬进边家大院埋了!”
“是!”
一眨眼的功夫,这支迎亲队伍里辈分最高的三个人,全都突发疾病,两个癌症发作生命垂危,一个心梗发作暴毙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其他迎亲队伍里的村民们,看到眼前突然死人了,却一点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甚至连悲伤都没有,……他们所有人全都一声不吭,用一种极为干净利落的手法,把倒在地上的两人一尸拖到路边,然后分出几个人来抬走,其他人迅速的回到迎亲队伍里排好,重新抬起纸轿子,奏起哀乐洒起纸钱来,然后加快了脚步,用一种几乎是跑的速度,飞快的往村西头的边家大宅那里赶,那走路的速度快的,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然后这时,我一边跑,一边才想起来,当初在直播间里听到的,关于这个通幽村的逸闻。
当初就听说,那些村民把自杀死去的网红施诗的骨灰买下拿到通幽村之后,村里就不断有人检查出来得了晚期的癌症,在剧烈的癌痛中死去。那些村民一个个的都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夜逃离了通幽村,搬到附近的镇上市里去住了,……现在看来,这个逸闻有对也有错。对的是,在买下施诗的骨灰之后,村民们确实很多人都罹患了癌症或其他重病,而且在不断的死人,错的是,他们并没有搬出通幽村,反而在今天聚集起来,哪怕冒着被厉鬼复仇的风险,也要将冥婚仪式搬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了这个冥婚仪式能够成功举行,那些村民甚至可以战胜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们为什么如此执着??而且很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村民得癌症是施诗的怨灵在作祟,他们还执意要举行冥婚,难道只要在冥婚仪式上拜过堂,埋入边家祖坟,施诗的怨灵就会被镇压,无法再出来复仇了??
呵呵……
呵呵呵……
“啊!”
我正思索着这些问题,突然眼前一滞,时空仿佛暂停了似的,在我之前的整支迎亲队伍全都僵住了,一动也不动,我一个没留意,又一头撞在了前面人的背上。
“好痛!……怎么又这样??大家都不动了??”
这时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还在大步流星走路的姿势,就这么生生的定在半空中不动了。我赶忙转头四望,在我身边的野哥也是一样,他一只手拿着直播手机,嘴巴张着,正在跟直播间里的粉丝说话,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不动了。我又一回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兜帽男三人组,也是一脸冷漠的表情保持一个快步走的姿势凝固了,一时间,这荒凉的山村泥路上,只有我和呼啸的山风还在动着。
呼——,呼——
十月的天,这荒山中回荡的山风已经有些凌冽和寒冷了,风把我额前的刘海和脑后的马尾,吹得四散开来,倒竖在半空当中。我使劲在这空气里嗅了嗅,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很浓郁很冲鼻的檀香味,那种味道很像是给死人化妆遮瑕时用的白/粉,而在这股香味之下,还隐隐藏着股不易发觉的尸臭味,一股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味道。
再一个眨眼,突然间那长长的迎亲队伍里的村民们全都不见了,在我前面十米处,就是那顶贴着金箔银箔的白纸轿子,而这时我才看清,原来这顶轿子的背后也有一个门帘,这时这个纸门帘突然自动的卷了起来,露出端坐在轿子中的人。
那正是施诗的纸人……
原本盖在那纸人外面的墨绿色大布,已经掉在了轿底,施诗纸人一身血色刺目的红嫁衣,头上戴着着金色琳琅的凤冠和流苏,正静静的背对着我坐着。这时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屏住呼吸跟她对望着,然后下一秒,突然!……这中间我连眼睛都没眨,那施诗的纸人却突然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我坐在白纸轿子的正中间。
这时我才看见,她那纸扎的手里,双手捧着自己的遗照,坐着的大腿上放着着骨灰坛子,这时我跟施诗的纸人面面相觑着,她那张白纸糊成的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五官盯着我,突然之间,她的脑袋一歪,头顶的凤冠流苏斜斜的垂落下来,那油彩画出的嘴巴突然冲我裂开一个笑来。
呵呵……
呵呵呵……
那笑声细细长长,断断续续的,听上去又像笑又像哭,又像野猫叫/春时的哀嚎,随着这声音,这时我只感觉视网膜上一阵白光闪烁,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定格的画面。那些画面跟当初我在那个民宿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通幽村的村民祭拜五通菩萨的画面,然后杀婴儿血祭的画面,还有一个画面没见过,是一块很大很大的空地,空地里有个巨大的大洞,大洞里飘荡着幽蓝色的烟雾,仿佛通往幽冥一般,……然后最后一个画面突然跳了出来,又是那个奇怪的房子,一个穿身红嫁衣,头戴金色凤冠的女人被吊了起来,挡住那房子漏风的后门。
在我的幻觉中,她突然朝我抬起了头!……这时我才看清她得脸,她的脸上全都竖着画上了咒文,一个嘴角被割开,仿佛裂口女似的一直裂到后脑勺,露出皮肤下面裸/露带着血丝的肌肉和骷髅般的牙齿,而且她的两个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这时她的眼眶里突然涌上来一股粘稠散发着铁锈味的血水,然后两行流了下来,她朝我伸出一只手,无声无息的开合了几下嘴唇,仿佛在说些什么。
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但我分明是听到了,我跟她之前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我听见她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
“救救我……,救救我们……,用观落阴……找到我……”
“喂小何!你怎么不走了,突然楞在那啊??快走快走,边家大宅就在前面了!”
我刚想进一步问她,这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肩膀被人一推,就听到野哥在我耳边叫着。这时我再一眨眼,刚才凝固的时空突然又流动了起来,一切异状和幻觉都消失了,我此时依然跟在迎亲队伍后头,一路小跑的往村西头走去。
“哦哦,不好意思,刚才在想心事,有点分心了。”
我转头随便应付了野哥一句,这时远处已经隐约能够看到边家大宅了,野哥一边举起手里的直播手机拍给粉丝们看,一边很兴奋又有点惊讶的说了句:
“嘿,这边家大宅,完全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庭院啊,真不敢相信它会建在这么一个山东的深山村落里。”
整个迎亲队伍一路小跑着走,本来要走上二十分钟的路,最后十分钟就到了。村民们到了边家大宅门前的空地里,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把纸轿子和扁担拎着的纸糊嫁妆全都放下,就各自散开,或站或蹲的休息了。这时在边家大院的门口站着几个辈分最高的中老年男人,以志国爷爷为首,身后还跟着几个中年大妈,其中一个大婶对着人群张望了几眼,就奇怪的问道:
“咦,怎么没见沈太爷??还有我家老冯呢?王家大伯呢??”
“哎!老冯家嫂子,迎亲路上又出事拉!走了一半路,沈太爷癌痛发作倒了,王伯胃癌吐血了,至于你家那口子,他……,哎,他突然心梗发作,……走了!”
“什么!?走了!!??哎哟我的苍天啊!!”
突然收到噩耗,那冯家嫂子立刻站不住了,一脸悲痛的软倒在地上,开始哭天喊地哀嚎了起来。志国爷爷生气的回头说了她几句,她又立刻止住不哭了,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冷漠麻木,跟刚才那痛哭流涕的样子仿佛两个人似的。然后她快步走到纸轿子前,伸手想摸轿子但又不敢,志国爷爷说女人阴气重,不能摸冥婚的轿子,怕纸人新娘反生,这冯家嫂子只得隔空做了个摸轿子的手势,嘴里念叨着:
“赶紧成婚吧,赶紧把这新娘子埋下吧,埋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我们也能……”
“女人全都进偏院里的厢房呆着去,等下做法事的时候不准出房门!女人阴气太重,等下做法事时要连同阴阳两界,女人身上的阴气会惊扰幽魂,造成新娘反生的!去去去,全都进房里去,不准走正门,要从侧门进!”
志国爷爷这么一说,空地上仅有的几个女性村民便听话的往一边走去,要绕到边家大宅的侧面,从小门里进去。我一开始站着没动,心想着我虽然是女人,但是外地人,留下来应该没关系吧?没想到那些村民全都转头盯着我看,目光阴恻恻的,看的我寒毛都竖了起来。志国爷爷也注意到了我,立刻冲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