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直白的询问‘尸体’这两个字，“我...我知道奶奶的灵魂去了神国，但她的身体呢？就是......尸体，尸体在哪？”
甘露举起手中的水流，“在这里啊，奶奶去了神国以后，身体就变成水了啊。”
巫白不是个胆小的人，尤其继承了黑龙的记忆后更是如此，但现在，她还是被甘露的话说的有些遍体生寒。
她确定在此之前，甘露奶奶都是最普通的老人，她年迈迟缓，气息也虚弱，但这样一个老人死后，身体竟然消失了，如果甘露没有说谎，那也就是说对方成了甘露的元素力量？
这段剧情在游戏里完全是一笔带过的，她根本想不到其中的细节到底是什么。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甘露，就是现在还躺在卧室呼呼大睡的魔法师先生。
“姐姐，你、你没事吧？”甘露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了，水流迅速消失，她的手也背到身后怯生生的看过来。
“呼......我没事。”越来越复杂了，巫白心想，九年前，这奶奶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甘露和重伤的女仆长，周围的确有条河。
但如果再细想的话，就算女仆长和孩子都是被河水冲到这来的，那也应该离出事点不远。
邪神余孽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会沿着河流跑到这来，一个老人根本护不住甘露吧。
她脑内风暴的时候，二楼卧室门被辛彦打开。
大魔法师先生睡眼惺忪的下楼，按照本能走进了厨房，结果厨房空空荡荡，他的睡意顿时消散一空，“巫白！你......你怎么在那啊。”
第21章 约定
每天早起后到厨房来个紧贴的拥抱，辛彦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了。
因此厨房里没看到巫白，他的睡意顿时消失一空，只剩下从心底弥漫而生的恐惧。
她会去哪？她离开了？
不可能啊，魔法道具没有给他任何提醒，心思急转，最后在看到巫白的身影后，辛彦这才松了口气。
巫白站在卧室门口，眼睁睁看着辛彦走进厨房又迅速冲出来的全过程，男人穿的衬衫还有些凌乱，身上带着昨晚洗澡时的淡淡茉莉味。
沐浴露当然是他从巫白那里抢过来的，反正大魔法师先生毫无羞耻心可言。
但凡他有一点羞耻心的话，他都不会在巫白做早饭的时候紧紧挂在她后背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突然消失了呢。”
“我消失了能去哪。”巫白打开锅盖，将手中面条丢了进去，又拿起筷子搅动起来，“抱够了没，你这样很妨碍我做饭。”
“但我真的很害怕嘛~你不安慰我就想让我松手，做梦！没门！”
巫白深吸口气，克制住要打人的冲动，“辛彦，说正经的。”
她将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大魔法师的意见，“我现在才意识到甘露奶奶有些奇怪。”
“这个嘛，我的确有个猜测，当时甘露说奶奶的身体变成了水，我第一个猜想是甘露觉醒水元素后无法控制，将尸体内的水吸了出来，但很快我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没有干尸。”
辛彦顿了顿，察觉到巫白微微皱起的眉，关心问道：“没事吧？我这么说，你会害怕吗？”
“没有，你继续说。”巫白也这么猜测过，但同样是因为干尸不存在推翻了结论。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基于黑龙的记忆，那些记忆中只提到过以前的勇者传说，没有很具体的内容。
而对于勇者所掌握的元素力量，她知道的那部分显然不可能有辛彦这个循环了无数次的人多。
辛彦本来想顺势说“你如果害怕，我们晚上一起睡”之类的，但巫白不给他机会，他就只能继续解释。
“几次循环后，通过观察另外四个人的元素，我发现那些元素力量并不是一种...死物，它们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我猜测，甘露奶奶就是水元素本身。”
“当时女仆和甘露冲到勇者村附近，甘露遇到危险，水元素便化成了老妇人救了她，没有觉醒前，元素力量应该是可以自己支配自己的，但随着勇者的成长，越发接近觉醒的状态，元素力量就必须要和她合二为一。”
巫白沉默听着，半晌才说道：“但这些都是猜测。”
“没错，都是我闲得没事瞎想的，毕竟我那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
辛彦终于舍得松开巫白的腰，走到侧面，一只手撑着柜台。
“每次他们不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在尝试逃离，放弃逃离后，我就想办法杀了他们或者杀了自己，但都没有成功，冥冥之中就像有个人在操控这一切，我只是幕布上的一个小丑。”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永远表演着同一个话剧，从开始到结尾，再从开始到结尾。
辛彦就像是这个舞台的唯一观众，他被绑在观众席的中央，以其中一个演员的视角观看着这场话剧，观看无数次。
他被困在这个视角中，能数清楚从起始点到任意一个方向的步数；记得特定事情发生时，周遭的一切变化；记得自己到底要说多少句话，总计多少个字。
抛去所有的礼义廉耻，他就应该疯掉。
这个男人早就该疯了，巫白心里想着，筷子搅动锅中白色的面汤。
她没办法想象那无数个循环内辛彦的感受，因为没有真实体会过就永远不会有感同身受。
但她能够想象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重要性。
“端着。”巫白将一碗清汤面递给辛彦。
后者伸出手，又在巫白提醒两只手捧着的时候，换了双手抱住碗边。
清汤面上带着一个荷包蛋，还点缀着切细碎的嫩绿葱叶，面汤上浮着点点香油的黄色，闻起来便觉得好吃。
“烫吗？”巫白抬手覆盖辛彦的手背，“刚出锅的面，就算用凉白开泡着，也很快会变得温热起来。”
辛彦摇摇头，不明白巫白想说什么，“不烫，是温的。”
“是嘛，那么......在你曾经循环过的这一天这一刻，是不是从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呢？”
巫白笑吟吟的注视着他，微抬起的面庞也显得温柔起来。
“没有，”辛彦大概知道巫白想要说什么了，他也笑起来，声音放缓，既温柔又认真，“以前都没这样过。”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已经跳出循环，之后还要和我一起去寻找循环的原因，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保证，我们会破解这幕布背后的真正秘密。”
巫白认真起来，金色的眸子也似乎变亮了一些，她询问道：“你有信心吗？辛彦先生。”
辛彦点点头，“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有信心，巫白女士，那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这个嘛~虽然现在气氛正好，但我还是想说，看你之后的表现。”
“啊？你别这么欺负我。”
厨房门外，探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脑袋，甘露小声问道：“姐姐...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餐啊。”
她都复习了好几遍知识点，又在客厅适应了好一会儿水元素控制，但还没等到吃饭。
巫白迅速收回手，有些尴尬的笑着，“马上马上，盛出来就好了。”
“哼。”除了吃一无是处的笨小孩，辛彦不敢在巫白面前这么直白的嘲笑甘露，只能在心里骂她一句。
甘露早就对老师的态度免疫了，老老实实端过自己的那碗面走到餐桌前坐好。
她看了眼身边的位置，昨天这里还会有一个人陪着她，现在包括未来，这里都将是空的。
她眸光暗淡，直到巫白端着面坐到旁边，才又睁大眼睛，“姐姐？”
“以后我都坐在这里陪你吃饭好不好？”巫白揉了揉她的脑袋。
辛彦：？！
坐在另一侧的辛彦顿时觉得碗里的面不好吃了。
第22章 三岁小孩
该走了，离开勇者村，到王都去。
马车停在院门口，和一般的不同，它的车厢大了很多，是商人、佣兵经常使用的那种。
晚上遇不到城镇，可以直接睡在里面。
甘露早已经上去，此刻正趴在侧边车窗上看别墅的外景。
马上要去王都了，听说那里繁华热闹，还有……她的亲人。
甘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就像她没办法想象王都的繁华到底是多繁华一样。
辛彦和傀儡等在马车旁，两人视线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不远处的树下，巫白站在树影中，沉声吩咐着面前一名属下。
“我没回来之前，把这里的卫生搞好，如果有人敢进去偷东西或者做别的事情，就送到隔壁镇子的治安官那里。”
身穿黑衣的恶龙下属怀疑自己听错了，“大人，不直接杀掉吗？”
“小偷小摸，没必要脏了手。”
巫白维持着恶人一般的不屑姿态，也幸好黑龙魔王在下属面前积威极深，对方都不敢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