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困,我要看书,你放我下来。”
然,嘉兴帝不理予,淡定自若的抱着她,轻轻把她放在锦被上,顺手放下帐幔。
“乖点,朕不动你。”
启宴脱了鞋,解下外衣随意放在一旁合衣上了床榻,见她呆愣愣的坐在锦被上:“过来。”
虞清音只迟疑了一瞬便同启宴一起盖被褥躺下。
“睡吧。”男人明明疲惫极了,可还是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把她哄睡。
然而虞清音根本就没有困意,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随后落眸在他脸上,便见启宴已阖上眸陷入了沉睡。
她听闻近日朝中惶惶不安,知淮州贪墨案牵连众多,可谓是条水深的暗渠,若想彻查此事,难免不会累倒。
虞清音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微蹙的眉,怕又吵醒他只好悻悻收回手,也闭上眼试着入睡。
试着试着她竟真的睡着了。
启宴醒时已是未时五刻,低眸就见她枕着他的手臂睡的真香,不好打扰,他轻轻抽出手臂,揉了几下,替她盖好被褥,便下榻穿起衣。
出了门,高成玉便走了上来,禀报:“皇上,蒋大人和崔大人求见。”
嘉兴帝点点头,下令道:“让他们去宣政殿等着,朕即刻便来。”
去厨房回来的锦书见廊下站着皇帝,向他行了礼,想着她家娘娘也醒了,便端着奶酪准备踏门进去,谁料却被嘉兴帝给叫了下来。
“你家娘娘还未醒,别上前打扰她,让她再睡会。”
皇帝都这么说了,锦书也不敢在擅自闯入,她朝里看了看确实没见到她家娘娘的身影。
“奴婢省得。”
——
晨起雾浓,天气阴沉,似有连绵细雨。
锦衣卫和大理寺一同查办涉及贪墨的官员很快便有了结果,从冀州到淮州凡是与王姚两家有关联的或勾结商贩的人全部捉拿审问,一个也不放过。
锦衣卫掘地叁尺,把那些贪官府邸庄园都搜查了便,最后查出冀州地方知县与淮州布政使司都参与了,双双落马。
抄家上缴的银子充盈了国库,嘉兴帝看过后又下令重新下发粮草银钱给冀州百姓。
这次由叶将军护送。
这事可算是有了着落。
然而,京中官员仍在惴惴不安,只因另一件事又浮出水面,锦衣卫查出虞贵妃失忆一事并不是意外而是姚贵嫔指使人下手。
如此狠心妇人自是没有好下场,姚蔓蔓当即就被打入牢中。
消息一传出,虞家就收到了消息,定国公当夜便写了奏本着人一早便送到宫中送入御前,虞朝更是在朝堂上请求嘉兴帝处死姚贵嫔。
姚家好不容易洗刷贪墨罪又因姚贵嫔抄了家下了狱。
然,这次的姚家再无辩解的可能,凌寿宫宫女春华指认姚贵嫔就是主谋,指使人打伤虞贵妃的是她,灭小太监口的也是她,人证物证据在,姚蔓蔓就算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嘉兴帝也不信她。
待人去看时,姚贵嫔撞死在了狱中。
一张白布,一张草席便了结了她的一生。
……
高台上,嘉兴帝扫了一眼底下的众臣,道:“无事便都退下吧。”
以叶家为首的刘侍郎被人推了出来,他望着帝颜,道:“皇上,贵妃娘娘执掌凤印乃不符合六宫礼制,望皇上收回成命。”
虞贵妃一没皇嗣,二太后健在,自是不能执掌凤印,他们支持的是叶昭仪,自是不希望虞贵妃坐上中宫之位。
且嘉兴帝还未立皇后,这后宫娘娘居多,谁又想这皇后之位就早早落到虞家头上。
借此良机,他们不得替叶昭仪也争一争。
兴许皇上也钟意叶昭仪呢?
第22章 没资格 “她是朕的嫔妃,即便你们有诸……
刘侍郎说完此话,堂下瞬间消声静谧。一时间竟呆住了,只暗自钦佩刘侍郎的胆大。
堂上谁不知虞贵妃的凤印一直都是太后托予,且不说皇帝没说什么,就是刘侍郎眼下这份状词也是在打太后,打程家的脸面啊。
众臣心知吐明,皆不敢随意窥视嘉兴帝的面色,只无言的站在原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程,虞两家都未发话。
一片沉寂中,高座上的嘉兴帝低垂着眼眸随意拨弄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过后,他望向刘侍郎温和道:“哦,那刘大人说来听听,朕的后宫有谁更适合管理后宫?”
皇帝问臣下后宫之事,实乃有些怪异,众臣们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旁的高成玉也心口直跳,小心谨慎的看向嘉兴帝,虽看不透帝王神色,但瞧见了他那双乌沉泛着冷光的眸,心中不免胆寒。
只觉刘侍郎完了。
可刘侍郎可不这么认为。
他本还担心方才那话会让皇帝龙颜大怒,然,嘉兴帝没有恼怒反而好脾气的问他,他放下心来,眉飞色舞回道:“臣认为叶昭仪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
最合适?他还真敢说,众臣无言以对,皆面露难色的看向刘侍郎。
真不知道叶将军许了刘侍郎什么好处,让他如此不顾性命的也要推举叶昭仪,他真的看不出皇帝有些恼怒了吗?
刘侍郎说完,嘉兴帝便低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转眸又看向一旁闲情气定的叶将军,沉沉道:“既然刘大人都这般向朕推举叶昭仪,那叶将军也来说说这是他的意还是你们叶家的意?”
嘉兴帝说这话时声音明显冷了许多,表情隐藏在官帽下的大臣们也被这话吓得一哆嗦,恨不得立即退出朝堂,不掺合此事。
而被点名的叶将军面色都不变,似是与他无关,他出列看都没看刘侍郎一眼,拱手单膝跪地,不紧不慢的撇清道:“末将一阶武夫不知刘大人话中何意?叶昭仪入宫不过半载,久居深宫,未曾外出,自然不识刘侍郎。”
“还望陛下切勿轻信小人妄言,以免误解昭仪娘娘。”
嘉兴帝心中冷笑,嘴边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森寒的看向刘侍郎,下令道:“来人,刘侍郎,交通宫内,言语失当,妄自尊大,悖言乱辞,实非臣子所为。即刻压入大牢看监,听候发落。”
这时刘侍郎才反应过来,知他说错了话,扑腾一声跪地求饶,惶恐道:“皇上饶命!微臣知错了!皇上饶命!微臣知错了!皇上……”
变故来的太突然,众臣哗然,皆面色如灰的看着刘侍郎被禁军生生拖走。
眼见皇帝发了怒,唯恐遭受池鱼之殃,他们立即垂首跪下。
嘉兴帝赫然起身,面沉的似浓稠的墨水,讳莫如深的目光扫向堂下的臣子,冷声告诫道:“贵妃执掌凤印乃朕允恩,即便尔等有诸多不满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话落,嘉兴帝摔下奏本,拂袖而去。
今日过后,大臣们往后断不敢再嚼虞贵妃的舌根,触嘉兴帝逆鳞。
至少,目前不可。
宫门口,官道上,定国公和程太傅,一武一文,两身绯色官袍并肩同行,周边官员早就习惯使然。
从先帝到嘉兴帝,两人便共事二十五载,早已从年少时的针锋相对到如今年暮的惺惺相惜。
“虞大人,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闺女。”忆起堂上嘉兴帝对虞贵妃的维护,程太傅不由感概。
皇帝长大了,越发有先帝风范,只可惜他们程家的姑娘不能入宫为妃。
比起旁人权贵世家的姑娘,程太傅倒是更愿意看着虞家那闺女登上高位。
“虞大人?锦明你可有听我说话?”半响听不到他的回话,程大人一脸不满的侧头看去,便见他眉头紧锁,一脸肃然,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问:“锦明,你在想什么?”
沉思中的人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程太傅脸色黑沉的抬手欲想拍他肩膀,然定国公突然加快脚步,让他瞬间落了空。
??
“虞锦明你过分了!”程太傅忿然作色的甩袖:“你这老头又是怎的了?”
莫不是提前进了更年期?
见他越走越快,程太傅无奈动了动老骨头跟上,喊道:“锦明,你等等我。”
年少时打不过他,年暮时追不上他,他上辈子真是欠他的。
叶将军叶之衡望着这一幕只是不由冷笑,瞥了眼身后的小宫女,一脸阴冷:“告诉你家昭仪让她安分守己。”
“若在这般胡闹下去,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救不了她。”
……
风轻云淡,花香鸟语,长宁宫书房内一片宁静。
虞清音看书看的眼花缭乱,不经意转头就见窗台下的软榻上小家伙正晒着浴光,翻着肚皮睡的四仰八叉。
和幼时养在的房中的小狗一样。
阳光,微风,睡着的它,实在惬意。
看着看着,虞清音不由陷入这幕温馨,她悄声走过去,蹲下身趴在软榻上看着睡熟的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