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展带着人来了。
车门被撬开，姜西芷被放到担架上那一刻，她终是承受不住心身压力，晕了过去。
姜西芷再次睁开眼，入目皆是白色。
意识回笼之后便是心痛，痛到无法呼吸。
护士发现她醒，来查看情况之时，她颊边落下来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半个枕套。
叹气过后叫来了医生。
一系列检查做完，医生告诉她，腿部和胳膊处的伤痕是玻璃碎片扎入致使，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孩子并未受到影响，很健康。
医生走后，姜西芷突然笑了，流着眼泪笑的。
眼圈泛红，苍白的嘴唇微微弯着，眼泪却一滴又一滴掉着，绝望凄楚的脸颊被泪水打湿。
原来痛到极致真的会笑着哭。
她摸上了小腹。
孩子没事，她也没事，这不就是她重生的夙愿吗。
可她为什么还会哭呢。
姜西芷不敢想也不敢问。
她不问那他就肯定还好好的。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情绪上来之时，牙齿紧紧咬住嘴唇，肩膀颤抖，胸膛剧烈起伏着，她能感觉到哭声在喉咙处翻滚着，终是冲口而出。
姜父赶来时，姜西芷已经停止哭泣，一脸木然，苍白的脸颊上皆是泪痕。
不难猜测她有多痛苦多绝望。
姜父想伸手为她拭去泪痕，可伸出去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一旦动心谁也劝不了。
姜父在床边站了很久，久到夜幕降临。
终是告诉了姜西芷那个残酷的事实，“他撞击到了头部，医生说大概率会成植物人，长睡不醒。”
没人敢告诉她，只能他来。
纪老爷子是个心善的人，一点都不怪姜西芷，甚至特意嘱咐过其他人不准告诉姜西芷关于纪寒灼的状况。
姜父知道，老爷子确实心善。
但也怕女儿知道后情绪不稳，连纪家最后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
可总不能瞒一辈子。
姜父走后，姜西芷和刚才姜父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之后的神情一样。
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没有再流泪是因为眼泪流干了。
低声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植物人，长睡不醒，永久睡眠……”
她轻嗤了一声，他啊，好像和这辈子的她一样。
带着目的来的。
第150章
纪寒灼昏过去后，确实有片刻时间没了意识。
大脑正处于缓冲期，逐步接收涌进来的记忆。
上一世的全部记忆。
之前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现在是一整段完整连贯的记忆。
他像是陷入了梦境，但说是梦境不如说是真实经历，上辈子的真实经历。
梦境从他第一次遇到姜西芷开始。
遇见姜西芷之后他的生活才有了色彩和波澜。
那是他回国的第一年，他二十四岁，她二十岁。
那时公司总部刚移回国内，根基尚且不稳，他便想着引入些知识分子。
加之为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他决定投资名列全国高校之首的京大，作为公司以后的知识人才库。他以纪氏的名义投资京大，翻修完善了校内各项基础设施，建了几栋楼，还设立了奖学金和助学金项目。
纪寒灼第一次见到姜西芷就是校董邀请他去学校开座谈会时。
因不喜欢被人万人瞩目簇拥着的样子，纪寒灼提前吩咐过校董不要声张。
司机将车开到了京大后校门口，陪着纪寒灼进去的只有陈展。
为了不惹人注目，不被乱拍照，他戴了口罩。
学校后校门口距离礼堂不远但也不近，正常速度五六分钟能到。
但京大建校历史悠久，学校构造也极有历史底蕴，极具文化气息。
说简单点就是路况较为复杂，且树木丛生，需要拐的岔路口很多，容易迷路。
走到一半时，陈展闹了肚子，之前跟着纪寒灼在国外创业时忙的经常忘了时间，纪寒灼的胃不好，陈展也有轻微的肠胃炎。
陈展知道他们爷方向感不好，去卫生间之前还特意给他开了手机导航。
但纪寒灼还是迷路了。
他第一次有挫败感。
连着拐了好几个岔路口后，纪寒灼放弃了，给陈展发了定位，等他结束之后来找他。
他来的时候特意提前了半小时，距离座谈会开始还有好一会儿，时间还不太急。
加之是上午上课期间，校园里几乎见不到人影，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他站在了一棵紫荆树下，树枝上结满了紫红色的小花苞，艳丽好看。
树下有一长椅，长椅后是一个小花坛，小花坛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草木花朵，安静且很有自然气息。
可没多久，一阵猫叫声打破了宁静。
紧接着就是一道轻灵好听的女声，“财宝，财宝，你在哪里，快出来，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小鱼干。”
纪寒灼心底一动，但到底是陌生人，不想和多余的人打交道，故意站在了距离女孩很远的隐蔽树下。
但能很清晰的看到女孩的一举一动和她的面容。
女孩手里抱着一罐小鱼干，头发随意披散着，面容精致昳丽，白色收腰长裙，设计独特，本就纤细的腰身越发盈盈不足一握。
不知为何，纪寒灼下意识的轻捻了捻手指。
女孩用小鱼干将橘猫吸引了过来，抱进怀里，温柔的逗弄着怀里胖嘟嘟的橘猫。
轻叹道：“你要是跑了，姐姐可怎么给宿管阿姨交代啊。”
橘猫尖声“喵喵”叫了几声，似是不满。
女孩语气凶了几分，“再不听话乱跑，姐姐就不管你了，把你丢给隔壁宿舍凶凶的小姐姐，让她把你关起来。”
语气虽凶巴巴的，但在纪寒灼眼中却与她怀里的橘猫并无两样，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你别跑，我就好好照顾你，给你买好多好多小鱼干吃，乖啊。”
橘猫这才乖顺了，呜咽着乖叫了几声。
女孩弯了弯唇角，笑容明媚的晃眼，而后顺了顺橘猫的毛，起身就要抱着猫离开。
纪寒灼眉心一跳，不受控制的迈出了步子，走到了女孩面前，缓声道：“同学，打扰一下，可以问一下礼堂怎么走吗？”
女孩抬眸，一双含笑的澄澈杏眸亮晶晶的，“礼堂啊。”
她手指向前方，“你看前面那个岔路口，左拐往前走是紫荆湖，沿着湖边一直走，还会有一个岔路口，右拐直行大概两分钟就到了。”
“上面有标识的。”
女孩声音极清极甜，有说不清的舒适，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在阳光下极为好看。
纪寒灼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像在家养一只乖巧好看的小猫咪也挺好。
女孩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好，听清了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纪寒灼回神，“听清了，谢谢。”
“不客气。”
女孩说完便带着橘猫走了。
纪寒灼在原地站了很久，眸底墨色翻涌，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离开。
纪寒灼第二次见到女孩是在学校图书馆，他换了一身装扮，依旧戴着口罩。
他没有借书卡，女孩主动借给了他。
他说要请女孩吃饭，女孩拒绝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纪寒灼第三次见她是在学校的大会上，女孩获得了一等奖学金，他亲手给她颁发了奖励。
看着她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她该属于他。
他虽阴暗，但也想靠近光明。
庄园可以热闹起来了。
纪寒灼做事雷厉风行，在他做完决定的第二天，他便派了陈展去和女孩沟通。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懂，只知道他想要让女孩只属于他。
陈展查了女孩的资料，知道她叫姜西芷且家世清白。
陈展找上女孩时是这样说的，“我是纪氏总裁的助理，陈展，我们爷看上你了，希望你能去他的庄园陪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纪寒灼的原话是：把她带来，做我的人，什么条件都可以。
陈展说的委婉了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姜西芷的家庭虽不完整，童年也受过一点波折，但也算是娇养着长大的。
胆子虽小，大是大非她懂，防范之心也有。
她很诚实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声音怯怯的，“你知道多少钱一件吗？”
陈展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五十块钱淘的地摊货。”
陈展：？？？
so？
姜西芷扬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给他答疑解惑，“我没钱，你们骗错人了。”
“以后也别找我，我不会上当的。”
说罢，转身离开。
陈展反应过来后，立马追了上去，将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让姜西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