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过来:屁大点事儿就往医院跑,我倒要好好看看伤的有多重。
“医生有没有说要住多久院,如果不是很严重,咱们可以回家养着。”
这次谢欣怡没等小蒋翻译,上前接过陈母话说道:“医生刚来过,陈姨你们不在,不知道情况,陈大哥这个病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伤的在脑袋和内里,这些地方娇贵,得在医院养着不说,医生都不知道要养多久。”
女孩说话柔,人也长得漂亮,前几天来家里抢走陈大时,她就是这样不急不燥的地跟他们说的话,搞得他们还以为这人好欺负,结果呢,话刚说完就冲进来两个大汉,三下两下就把躺在床上的人弄走了,临走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留给他们一个温柔的笑。
陈母可太记得女孩的这个笑了,眼下见对方又不急不燥地开了口,她一句也不想听,直接当场炸毛,“你谁呀?怎么哪都有你,我跟我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不屑地看了谢欣怡一眼,还以为自家老二会跟刚刚一样帮着她附和,结果等半天没动静,回头却发现陈老二就跟个白痴一样,嘴里咬着苹果,傻站在原地,一双咪咪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看,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样,口水顺着嘴里的苹果“啪”地一下滴在了衣服上。
陈母:“……”
第47章 爆雷
陈老二看着谢欣怡眼都不带眨一下, 陈母恨铁不成钢地拐了一下自家儿子。
陈老二被瞪了下,这才从美颜暴击中反应过来,“就……就是, 你……你谁呀?”
说完把没吃完的苹果往自家媳妇手里一塞, 实在忍不住又瞟了眼谢欣怡, “你刚说什么?我哥这病还不知道要住多久院?”
见对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谢欣怡继续添油加醋, “医生是这样说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医生还说, 就陈大哥这个情况,休息三五个月都算少的。”
休息三五个月?
这话一出, 不止陈家人,就是躺在床上的陈大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三五个月是那种恢复好的, 好多比他情况轻的人家都是直接休息一年。”
谢欣怡没理会陈大投来的目光, 只对着陈母和陈老二如实陈述“事实”。
“你们也知道, 咱们食品厂的工作岗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陈大哥休息个三五个月还好, 可若真休息一年……”
厂里还要不要他都难说。
陈母听完谢欣怡这话, 一张老脸没绷住,直接吓出了五颜六色。
若食品厂真不要陈大,那她老二一家怎么办?
她看着躺在床上闭眼沉默的陈大, 又回头看了看正往自家孩子兜里塞苹果的陈二,一股气闷在心里没上来, 憋的老脸铁青。
个死老大,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他们上来投靠的时候摔成这样。
摔了就摔了, 你还要休息一年。
陈母想到米缸所剩无几的米,还有空荡荡的地窖,暗自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后,突然又觉不对。
她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欣怡,联想到之前女孩在他家的作态……
万一又是唬她的呢?
陈母无法确定,决定还是亲自去找医生问问,可还没等她起身往外走呢,女孩就又开了口。
“哦,对了,陈姨,前几天送陈大哥来医院的时候我们没带钱,刚好您今天来了,待会儿就去医生那里把欠的药费结一下吧,省的人家老是问我们。”
什么,还欠了药费?
陈母刚抬起的屁股“咚”地一声又重新落回了座位,一双眼睛咕噜噜上下转动,神色变了又变,好不精彩。
她不敢接谢欣怡的话,埋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动作,小蒋见状热心提议道:“陈姨,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儿交钱,要不要我陪你去?”
“陈姐第一次来医院,应该是不知道,小蒋,你反正没事儿,就陪陈姐走一趟吧。”
刘大姐适时开口,两人一唱一和把陈母架在火上翻滚,谢欣怡还对陈母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下陈母是彻底没了招,干脆直接当了缩头乌龟,说药费的事等陈大发了工资再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家儿子的那点工资。
谢欣怡冷嗤,陈大也彻底看清了眼前这群自称“亲人”的人。
“行了,你们回去吧。”
他对陈母陈老二下了逐客令,无奈又毫不留情的那种。
对谢欣怡的谎言他没有选择揭穿,因为他知道女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考虑。
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也算意料之中。
毕竟和这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陈大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打猫心肠。
当年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出来闯荡,遇到时代红利成了一名光荣的食品厂工人,然后结婚,生子,眼看日子越过越红火,结果陈母却带着陈老二找上了门。
陈母从小就偏心老二,不待见他,母子俩一上来不是让他给陈老二找工作,就是要钱的。
你说工作不好找,人说你不上心,你要是不给钱,母子俩就从早上跟你闹到晚上,甚至还追到大丫她妈单位去闹。
闹了几年,最后闹的大丫妈丢下三个丫头跟人跑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他们给闹散了,可这对母子还不满意。
把大丫妈闹走后,他们每年都找各种理由来家里蹭吃蹭喝。
陈大不是没拒绝过,但拒绝换来的却是一年比一年还过分的要求。
是他不反抗吗?
不是,是反抗也没有用。
闹了十几年,他早就疲了。
这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因为前一晚陈老二喝的乱醉,他收拾到半夜,早上还要起大早给一家老小排队买油条。
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又受了寒,昏昏沉沉去上班,一个没注意,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其实刚摔下来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伙劝她去医院她也没去,想着没多大事儿,回去躺躺就好了,哪里会想到这一躺差点连命都躺没了。
醒来后躺在床上,听刘大姐说自己是如何一波三折来的医院,虽惊讶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开始听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刚刚,谢欣怡用谎言炸出自家妈和二弟的反应时,他才恍然意识到。
或许之前他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太过将就,以至于要重重一击才能幡然醒悟,才能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倘若这次不是刘大姐小谢他们排除万难,或许现在他早就凉了。
“生死面前无大事。”
他醒来后,小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让他想了许多。
十几年,该给的给了,该拿的也拿了,可还是喂不饱那一大家子。
也许刘大姐说的对,他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狠下心对着那对母子说出有史以来最重的话,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时候再送上一句,“我现在受伤不能上班,还欠了一屁股医药费,家里三个丫头,你们这段时间帮我多照看点。”
随后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背过身谁也不理。
陈母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从没想过一向老实温顺的陈大会说出这种话,这孩子习惯了逆来顺受,就连之前他媳妇被气走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走了就走了”。
如今,就因为他们迟来了几天、多说了几句,陈大不仅说出让他们走的话,还拿脑壳屁股对她。
陈母难以置信,陈二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今天是来要钱的,结果没要到钱,还要帮着照看三个孩子,陈二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笔账不划算。
他趁着陈母恍神间把桌上能带走的水果搜罗了遍,然后慢慢挪到陈母身边用手肘拐了拐她,示意他们该走了。
确实该走了,不然多的都要吐出来。
陈母虽不可置信,但轻重还是分得轻的。
“那...我们先回去,大丫她们还在家。”
支支吾吾说了句,陈母跟着陈老二慢慢朝门外走去。
陈大没应,刘大姐忙不迭拉住刚走到门口的陈母,“哎,陈姐,欠的药费还没给呢?”
“什么药费?我...我不知道。”陈母一边扒拉开刘大姐的手,一边快速往外走,“我..我没钱,谁住的院,你找谁去。”
说着,也不管陈二媳妇还没追上来,母子俩像落荒而逃的败兵,一会儿就逃的没影了。
“这家人......”
刘大姐对着俩人离去的方向一阵呸,小蒋也感叹世上还有比尚母更偏心的人,谢欣怡看着躺在床上的背影。
虽没说话,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落寞,那种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落寞。
恢复需要时间,重振也需要时间。
陈大心思细腻,不似小蒋那般思维单纯。
他要走出来,可能需要花费比小蒋多几倍的时间和空间。
谢欣怡知道这很不容易,所以从医院出来后便跟刘大姐他们达成一致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