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将这根隐患无穷的“尖刺”埋下,便是大功告成。
日后,钟梨之只要有一点行为做得不太对劲,就会引起她眼前这个男人的猜忌,次数多了,岑煜一定会感到厌烦,转而投向一个真正单纯的怀抱里。
钟云玖漫无边际的遐想联翩着,她简直快要感受到那份真正的幸福,从而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飞向云端了。
她真是太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身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最后一定会归她所有。
岑煜的反应异常平淡,听完了那些话以后,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其他事情,眼眸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牵起唇角,漫不经心道:“她高中的时候就交小男友了?”
钟云玖一愣。
这语气......总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私事公问”。
她有些心虚,只好慢慢吞吞地回答道:“交啊......钟梨之她高中的时候,可是有很多男朋友的,校内校外都有的......”
岑煜冷笑了一声,黑眸漆深。
昏暗的长廊,壁灯将他一半的侧脸照亮,另一半则是匿在了没有边际的黑暗中,锋利凛冽的轮廓逐渐气场全开。
他压低嗓音道:“钟梨之的锁骨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这些照片里的人却没有,你要怎么证明是她?”
“什么?”钟云玖微微感到错愕,“证明......因为......”
她低下头看,那照片里的女人,锁骨上确实是没有红痣的,
——也当然不会有,因为这些照片都是二次修改过的。
岑煜已经不耐烦起来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卷起左手的衬衫袖子,露出了一截劲瘦的手腕,上面隐约可见青筋凸起。
他直言道:“如果你有证据,那就是你造谣的证据。”
“等着收律师函吧。”
原本一直都美滋滋幻想着的钟云玖,一下子慌了神,她是真的害怕被告,害怕人生留下污点,于是连忙改口:“我好像眼睛花了!”
她一边放大着照片的脸部,一边解释,那声音尖锐得马上都要化出水来:“不是的......这个人应该不是钟梨之......是我搞错了!”
岑煜全程冷冷淡淡地睨视着。
——如果这个时候,他面前站着的人是钟梨之,那会怎样?大概这个小姑娘就算着急了也不会这么不争气,还要再反过来咬上他一口的。
眼看着男人即将走远,钟云玖直接上手将他给拖住,模样像只丑小鸭似的可笑,她眼睛已经红了,大声喊道:“可是钟梨之她全程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就像是今天她带你来我们钟家吃饭,也只不过是想要通过你拿回我爷爷的遗物,等她一拿到手就会远走高飞,她以前说过的,她要出国!”
钟云玖见面前的男人转身,心里顿时和神经病似的扬起了几分喜悦,她的脑子正在飞速转动:“而且......你不知道吧,就刚才在楼下那会儿,她还说你不重要,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将你抢走!”
——“钟梨之这个人,她是没有真心的,她只对自己的利益至上。”
岑煜敛起眸光,将拽住了他的那双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将水龙头拧到最大。
*
钟梨之脑袋很重,走楼梯上到二楼,她仿佛翻越了一座高山那般,精疲力竭的。
一推开卧室房门,她看见了倚靠在柜子边,正摆弄着上面放着的小玩意的岑煜。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岑煜没回答,目光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一枚金色的奖牌——是一只芭蕾舞鞋的造型,年份似乎挺久远的,都被磨花了。
他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钟梨之瞥了一眼,走过去后将奖杯拿起,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血色,“我小的时候有学过一段时间的芭蕾舞,教我的那位老师说我很有天赋,还送我去参加比赛了。”
然后,她就轻轻松松地拿了一个第一名回来。
“后来呢?”岑煜继续问道,桌角边沿还有本摇摇欲坠的书籍,是本英文小说,约翰·福瑟的《Aliss at the fire》,封面上都积了层薄灰了。
他随手翻了几页,才发现上面的笔记很多,不像是只读过一两遍的样子。
钟梨之也慢慢靠到了桌子上,她仰起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回答:“后来?后来我养母不让我学了,也不给我交学费......正好我觉得跳芭蕾也挺疼的,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每一个夜晚哭得稀里哗啦,现在想想,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钟梨之低下头,沉默地笑了笑。
脑子里更多的还是不久前在一楼,钟母所说的那些话。
岑煜拢了拢眉心,其实从刚才这小姑娘一进卧室开始起,他就注意到了她的闷闷不乐,转移话题也未果后,轻叹了声气。
紧接着,钟梨之就被他拉着坐到了床边。
他则是拖过化妆台前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低哑着声音道:“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钟梨之始终低着头,恨不得彻底缩进衣服领口里才好,她吸了吸鼻子,一说话就想要掉眼泪了,“我就是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那么讨厌我......我已经很乖了,小的时候她打我,我都只会傻站着,连躲都不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