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鸿左右看看，空无一人，在大堂亦或是房间内倒也不差多少。
“表妹喜欢就好。”言鸿顿了顿，邀功似开口道：“刚才点菜之际，我发现这家客栈有不少以葡萄为辅的特色菜，想着咱们此次正好是为这葡萄来，不如先试上一试。”
说是试菜，其实是言鸿见这菜名文雅，实在是心痒难耐。
葡萄入菜？
赵虞心中咯噔一下，脑中不由浮现现代网上流传甚广的高校特色菜。
正想着呢，客栈的小二上菜了。
言鸿满含期待地看着小二把菜摆上了桌，在看清盘内的东西，蠢蠢欲动的手愣住了。
瞧着面前白色的肥肉与青绿色的剥皮葡萄掺杂在一起，言鸿面色有些僵硬。
“这，这是何东西？”
小二忙回答：“客官，这是您点的掌上明珠。”
赵虞心中有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抛开其是否具有可食用性这一点，猪脚和葡萄的组合倒是非常符合这名字。
还未等言鸿从这一道‘掌上明珠’给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小二又上菜了，可能是吸取了刚才的经验，菜一放桌上，他就把菜名给报了上来。
“乳燕撷珠。”三只烤鸽子依次排列，尖嘴上插着一颗葡萄。
“…”
“绿水青山。”淡青色的葡萄汁泡着绿叶子。
“……”
赵虞瞥了眼桌上这三道菜，看向言鸿，“这”
这个时候，小二端上了一盘小包子。
本就强装镇定的言鸿立马夹了一个小包子，“表妹，吃包子吧，吃包子。”
说完就咬了一口，略烫的葡萄汁水充盈口腔。
酸甜的口感搭配着外面雪白暄软的面皮，味道不算难吃，只是很怪异。
言鸿忍不住低头看向包子青绿色的内馅，脸上满是惊讶。
“这是，奔腾千里。”小二的菜名姗姗来迟。
赵虞看看桌上这被言鸿献宝一般的特色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表哥，我其实不是很饿，要不你先吃？”
这些菜着实是超出她的预期了。
葡萄还是最适合以一种水果的方式存在。
“表妹”言鸿企图求助赵虞。
赵虞左顾右盼就是不接言鸿的视线，原是为了躲避桌上这黑暗料理，但看见角落处掌柜正与一身材干瘦个农人打扮的老人家说话时，赵虞端坐了身子，收回了视线，喝起了手边的白水。
不说客栈的菜色，这茶水倒是分外甘甜。
见到赵虞的动作，言鸿还以为赵虞回心转意打算一起帮忙用完这一桌菜肴，只是刚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抢在了他前面。
“客官，本店的特色菜您可满意？”掌柜笑眯眯地看着赵虞和言鸿。
这话其实有些可笑，毕竟这菜上桌了，除了最后一道菜被动了一下，其他菜肴未曾被动一下，这满意二字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过赵虞自有目的，也不在意这些。
“自是满意的。”
赵虞这话让一旁不知该如何对手中只咬了一口的葡萄馅包子继续下口的言鸿瞪大了眼睛。
满意？他的公主表妹自菜上桌以来，连筷子都未动过，谈何满意？
掌柜也是人精，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说起来我们客栈的特色菜之所以如此味美，除了仰仗这特意聘请的大厨，就是这绝对新鲜的食材。”
“比如说这葡萄汁多肉肥，是我们赤涅县最最上等的那一批，不如让这种植葡萄的人与客官好好说一番，如何？”
掌柜不动声色地拉了一把紧随身后的人。
老人家干瘦的脸上带着局促，眼中还有几分胆怯，只敢抬眼看赵虞两人一眼，随即低下头，声若蚊呐，“贵、贵人，我们村子的葡、葡萄……”
言鸿在掌柜的刚开口时就皱起了眉头，只是赵虞并没有表现出异议，他也就没开口。
哪想掌柜自己打扰他们用饭就不说了，还另带了人来要说这劳什子葡萄的种植。
原本言鸿只当掌柜是想要得到他们关于这特色菜的意见，可现在见那磕磕绊绊讲述着侍弄葡萄的农人，本就不算笨的言鸿自然明白了掌柜的目的。
只是就算是要自荐也不应在此时，他的公主表妹还未用饭呢。
“你”
言鸿只说了一个字，原本就磕磕绊绊说话的老人瞬间就不敢开口了，抬起脸上满是惊惧，语气颤抖着：“贵，贵人，可是我说、说错了什么？”
原本要说的话一瞬间卡壳，言鸿神色有些不自然。
面前的老人家年纪似与祖父比肩。
“并无。”言鸿掩饰般地夹起碗中的包子又咬了一口。
老人面上惊惧散去几分，不由看了一眼边上的掌柜，随即镇定下来想继续说，只是刚起了个头，赵虞就阻止了他。
“不必再说了。”
听到这话，老人的面色瞬间衰败，原本挺直的背这会也有些佝偻，甚至不敢再去看旁边的掌柜。
面上一直带笑的掌柜这会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嘴角抿了抿，“客官，打扰您继续用饭了，稍等会送您一道本店的招牌菜聊表歉意。”
“如未其他吩咐，我们就先下去了。”
“可以取一些葡萄来看看吗？或者带我们去看看葡萄的种植地？”
按照原本的计划，赵虞并不会那么早提出想去葡萄种植地，因为一旦这话说出来，她就失去了主导地位，从她未阻止言鸿折腾时她就想好了后面的一切。
刚入赤涅县就看到了不下于五处农人箩筐摆摊，虽未凑近却也能从是否有人驻足看出这葡萄的品质。
赤涅县对于她们来说人生地不熟，她不想花了大力气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不如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因此她默许了言鸿的炫富，又派长明状似无意朝客栈的人透露出她们此行为收购葡萄而来，并表示不介意为推荐之人送上酬金。
以赵虞旁观掌柜对着银钱泛光的眼神，自认为他不会错过这赚钱的机会。
事实也正如她料想的那样，鱼儿上钩了。
赵虞自认为她是个有良心的爱钱人士，既然要打着绿珠的旗号，这品质自然也要尽可能的接近，让购买之人哪怕买回去之后发现不是宁国绿珠亦不觉亏。
当然了，以现在毫无防伪意识的各国百姓来说，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客栈在赤涅县经营多年，掌柜就算不是本地人那也算半个了，自然比他们对赤涅县的情况了解更多，为了赚这份钱自然会上心此事。
为了货比三家，赵虞打算等掌柜多介绍几人再从中选择，哪想掌柜第一次推荐，就让赵虞丢盔弃甲，原本的计划直接抛到了脑后。
赵虞忍不住心中感叹不愧是能做掌柜的人，迎来送往间锻炼出了对人心理的把控。
见面前的老人家愣住半天没有回声，赵虞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老人家仍旧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旁边的掌柜拉了他一把，“张老汉，还不快应，这位客官有意向想收购你家的葡萄。”
“欸，可以，可以，我带着贵人去。”张老汉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手脚高兴的有些无措。
赵虞站起身来准备随张老汉去看葡萄，言鸿松了一口气赶忙跟上，不再看桌上菜一眼。
为了能尽快赶往张老汉家所在的村子，掌柜还大方的借出了店内的马车。
等着长明等人整理马车的功夫，赵虞看了一眼落后半步站定的掌柜，“掌柜的有此良善助人之心，未来必有善报。”
“客官谬赞了，我只是垂涎那份酬金罢了，担不得那份善报。”
赵虞但笑不语，如若真只是为了那份酬金就该多带几人前来，多带些能言善辩的人前来，而不是这说话还紧张的磕巴老人家，说是没有帮扶之意，那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没一会，马车就收拾好了，赵虞等人与张老汉一同出发。
看着远去的车马，掌柜收拢脸上随时挂着的迎人笑意，眼神莫名。
想来，张老汉他们的生活会迎来转机。
上车的时候赵虞光感叹掌柜的那份心性了，等坐了一会，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赵虞暗叹一声：糟糕！她晕车啊！
索性张老汉所在的村子离县城并不算远，不过小半个时辰，赵虞双脚就再次踩上了坚实的土地。
虽还未进村，但光是站在这村口，赵虞就已经眺望到了一片片青绿色的累累硕果。
赵虞一行人出现在村口引起了村口几个玩耍小娃娃的注意。
还未等赵虞表露出善意，几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就飞快跑进了村子。
张老汉见此，脸上带着歉意，“贵人，这村里的小娃娃不懂事，请您不要见怪。”
“无事，进去吧。”
张老汉领着赵虞等人进了村子，在往家去的路上，时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然后直愣愣地盯着赵虞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