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刚摆好架势。小小的乌云像吃了膨化剂一般扩展开来，下雪量暴增，连视线都模糊了。冰霜爬上附近的墙壁，展现出尖锐的冻角来，
世界在眨眼的瞬间，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
屠杀者脚步停滞，他低头，被雪淹没的小腿好像被冻住了。他双手一刨，露出被冻成冰雕的小腿。他像机械一样停顿了半刻，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半块斧头砍断了自己的双脚，继续爬向姜妍。
蔓延的鲜血痕迹，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姜妍忍住自己反呕的冲动，攥紧了拳头，强烈的意识在一瞬间令雪暴涨将他整个淹没。这一次，他应该再也无法逃脱了。
“你怎么做到的？”萧赫有些悻悻然地问。
他还以为会看到一出精彩绝伦的杀战，没想到却是虎头蛇尾，这也太无聊了。唯一令他感兴趣的，就是她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里冻住一个活人的。
“是血。我冻住了他的血。”姜妍虽然知道屠杀者针对自己，但还是担心地看了看自家胆小鬼。“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萧赫真是忍住了想打哈欠的心情，淡定地摇头。
“那就好。可惜了，我的秋千。”姜妍低下头，捡起埋在雪地之中的秋千板，拂去上面的残雪。她很用心做的呢。
秋千的链条做得很结实，为了防止孩子们受伤还特地包了起来。被砸碎的墙面上还画了卡通画。就像小时候妈妈给她做的一样，明明很简单，但是会很开心的。小孩子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她好像想错了。只留下了孩童的游乐园，或者像现在一样做小小的游乐角，是完全没有用的呢。
这些无处不在的屠杀者，不，不如说是，这些该死的无限玩家。只要有无限玩家进入副本，他们就会制造出这种无聊又恶心的东西来。
可怕的根本不是副本自身，而是幻想出这些东西的无限玩家。就像袭击姜妍的这个屠杀者。不能改变乌托邦这个副本规则，那么莉娜的孩子，在这个副本出生长大的孩子，永远也看不到和平。
“你在想什么？还要继续再做一次吗？”萧赫看着她紧皱的眉宇，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不了。”姜妍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狰狞的面孔。
副本的世界是虚构的，就可以被随便践踏吗？活在这世界的人们，就像涅瑞一样，就像她妈妈一样，被旁人误会欺辱，然后用一句轻飘飘地“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掩盖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活下来的，都是像她这样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的人呢？
有好多的问题，可是谁也不给不了答案。
“胆小鬼，怎么样才能改变世界呢？”姜妍问他，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萧赫没有说话。
别说是这种虚构的世界，就算是现实，也是个烂到无药可救的世界，没什么好改变的。
“对啊，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话。”在现实里她就不会这般一事无成了。光用脑子想，什么也做不到吧。
等等，不对。在这里，用脑子想才是正道啊。
但是怎么想呢？直接想所有坏人都消失，这样好像不行。其他无限玩家的想象，她不能消除掉。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别人也不能消除掉她的想象。
“胆小鬼，你来，试试，用想的让这个消失。”姜妍摊开手，那是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子。
萧赫对这个提议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因为感兴趣照做了。但用了他十成的力气也没能损伤半点。如果他用手指，这点东西早就成粉了。“做不到。”
如果连胆小鬼也做不到，那就说真的不能消除了。
姜妍微笑。
她想到了个好主意。
也许，可以像她曾对莉娜保证过的那样，彻底地改变这个世界。
从哪里开始好呢？
“发现她了！姜妍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城中大声广播。
姜妍扶额。不知道霁月那帮家伙对其他玩家说了什么，现在她可成了全民公敌了。
刚如此想完，就有一帮人从街角出现，向姜妍冲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妍一边抓住胆小鬼的手腕，一边打了个响指，乌云再次变黑继续下暴雪。“上车，哦，上驯鹿！快跑。”
萧赫被拉个踉跄，忍俊不禁。
但只是这样好像不够好玩啊。
就在萧赫还想搞点什么事情的时候，姜妍先开了口。“胆小鬼，我们来搞事情吧。”
“呃……”这好像是他的台词吧。
“首先，要一个雪城，来看看我们的意识能够到达这城市的哪里吧。”姜妍拍了拍雪驯鹿，那头雪白的驯鹿四只蹄子便腾空而起，顺势飞上了天空。
紧追不舍的霁月等人瞪大了双眼。
什么鬼？飞马……啊不，飞驯鹿！
副本里还能找到这种道具吗？
霁月思考，贴近哥哥的耳朵，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站在不远处的顾望卿，也同时耳朵一动，仿佛听见了什么要紧的秘密。
天空中，随着雪驯鹿的踪迹，整个乌托邦都下起了大雪。
白茫茫的一片，纯粹得好像一个新生。
“下雪了？”小姜妍伸出手来，鹅毛般的大雪化在了她的手心里。而她脚下踩的是堆积似山的玩具士兵。“太好了，刚好觉得无聊，可以打雪仗了。”
少年萧赫望着她，眉眼都如那白雪融化般温柔。
“她是怪物吧。”童年版青聪艰难地吞咽口水。同样装备了这些道具，他们顶多和玩具士兵一对一，小姜妍却似脱缰的野马，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一支队伍。
“是啊。你看。”童年版于晋安掏出自己得到的地图，在占领的位置涂上颜色，再铺开来给众人看。“已经涂到三分之二了。顺便找的副本站点，现在也只剩下两个没找到了。”
“还有三天吧。不知道是我们先通关，还是看到她先登上王位。”童年版青聪兴致勃勃地和众人开个比赛起来。“我猜是她先。”
众人立刻嘘声一片。“吁，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啊！”
“好啦，继续。对了，忠诚药水呢？”小姜妍对童年版青聪说道。“快给他们灌下去，接下来要去打王宫了。嘿嘿嘿，不知道结巴国王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建我的城堡呢？”
众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佩服。
和顺利到不行的副本这一面相比，另一面的成年体姜妍就一言难尽地倒霉了。
“为什么？奇怪。”姜妍试过了。不管她怎么尝试，顺着雪驯鹿扩散的乌云怎么也只能到达三分之二的区域。
剩下三分之一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每前进一毫米都似要将她的大脑撕裂一般痛苦。
“这么多，还不行吗？”萧赫坐在雪驯鹿后面，也跟着尝试过。但是明明他的意志力强过姜妍，却连她的一成区域也达不到。好像有无形的领域在拒绝他。
特别是姜妍的乌云所占据的领域，他的意识力都比之前更难以施展开来，好似进入别人的地盘，被狠狠压制了一般。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萧赫托着下巴，兴致盎然起来。
“不够。不是全部就不够。”姜妍仍低头苦思。
而这时，一支熟悉的箭枝射了过来。
在大雪之中，无一处不是姜妍的领域。她已和两天前毫无警惕心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箭枝还没靠近姜妍一米之内，便结满冰霜，直接坠落。
但还没完。
姜妍转过头去。不远处的天空，是另一帮坐着飞天动物的无限玩家，比那更接近她的是，无限玩家射出的箭雨。
可以想象，那群偷袭的家伙此刻有多得意。
姜妍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一股寒气顺着霁月等人的脊椎骨爬了上来，那是真实的，杀气！
第48章 乌托邦副本（十四） 白痴，大白痴！……
“她攻进来了！”
此时此刻都不需要说明，王宫里的面色惨白的众人便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了。
除了小姜妍，不作他想。
“哟，新房子建得还错嘛。”随着这一声招呼声，整个大殿的顶都被掀翻了。狂风席卷殿内，从天空的庞然大物跳下来一个女孩。
她踏着锃亮的马丁靴，脸上戴着防风镜，手上握着比自己人还长的一把枪，比狂风还嚣张地横扫了全场。
天空中庞然大物一般的飞艇上，众孩子还保持着缓不过来的惊愕。“这不是童话副本吗？还能出这种科幻道具？”“谁知道呢？”
众人皆是异口同声。“牛掰啊！”
而跟随小姜妍冲进王宫的，不止是在童年版于晋安等人，路上捡到的无限玩家童年版，还有小姜妍攻占下来的领地上的玩具士兵。
“你、你这是叛乱！”结巴国王维持着清秀的少年外貌，仍是那个胖乎乎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国王。“都、都拖出去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