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女同志干嘛?”旁边的青年帮她挣开手腕上的束缚。
赵大勇阴测测的看过去:“我和我对象明天就要去领证了,现在带她回家有问题吗?”
“领……领证?”想着能英雄救美的小伙一下子蔫了,原来意中人早已名花有主。
不对,有对象还跑过来参加联谊,她怕是也没打什么好主意。这年代对男女关系极其谨慎,要是和有夫之妇扯上点不清不楚,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小伙尴尬地后退,连忙换了张桌子坐下。
江甜果可不能让他把黑锅扣自己身上,连忙出言澄清:“这位同志,我们只是相亲过,可我从未表明要与你结为婚姻关系。你失心疯癔症了吧。”
赵大勇眼睛都红了,他着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几天不见她似乎更漂亮了。那天匆匆一别,他就再也没忘掉她。江甜果只会是他的妻子,谁也别想染指!
他向前两步又要去接近她,一边掏出工作证件对屋子里的人解释:“这真是我对象,我们因为彩礼闹矛盾,她这会儿生气说胡话呢。先不打扰大家了,我们出去聊。”
本来还有热心群众看江甜果脸色极差,想拦一下。但一看赵大勇连工作单位都报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应该也不是假的。搞不好真是小情侣闹矛盾,他们外人插手,别坏了一段姻缘。
赵大勇步步紧逼,江甜果步步后退,没一会儿,她的后背就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远处的江宝花,不忍的转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意。
突然,拳风从侧面烈烈袭来,来不及躲避击中在左脸。赵大勇被带得掀翻在地。
“你他妈!”倒在地上时他嘴里还在骂脏话,抬眼却噤了声。
林寒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公共场合对女同志耍流氓,嫌命长吗?”他问,声音冰冷,视线如同利刃一般刮过。
江甜果连忙躲在他身后。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看着在地上不断哀嚎的男人,问:“现在怎么办?”
就打一拳,未免太便宜他了。
“我要报公安,你打了人得赔钱!”赵大勇呲牙咧嘴地威胁,他自认为没做出格的事,谈不上骚扰,更不用说伤害。公安来了,绝对站他这边。
林寒松一挑眉,没料到自己的拳头,居然还有把对方智商清零的作用。
那就如他所愿。
小报告厅就建在棉纺厂的办公楼里,旁边一间传达室里配有电话,有热心肠的立马就跑过去打了电话。
最近的派出所离这没多远,没一会儿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公安。
赵大勇靠在门口的地上呻吟,看到公安来了,立马先下手为强地告状。
正好当事人和目击证人都在,公安干脆就地做起了笔录。
赵大勇先发制人,不说来龙去脉只揪着林寒松打了他一拳不松口。
轮到江甜果,她一掐大腿,强行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我和他就见过一面,不知道为啥要纠缠我。伸手摸我不说,还硬说我是他对象,要强拉我出去。公安同志,我真的好害怕,他会不会是想谋害我。我一个单身女孩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他们又接着问林寒松,男同志配合回答了问题,并且亮出了自己的军官证。
好家伙,赵大勇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之前被他先入为主,公安人员还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情感纠纷,甚至他还是受害者。但听完女同志和军官同志的笔录,都不由得气愤了。
要是今天真让他得逞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赵大勇这种坏分子判去改造,罪有应得!
好好的联谊会,被这出闹剧硬生生搞成了三堂会审。
众人也都没了相看的心思,临近中午各回各家。
江甜果再次谢过尽职尽责的公安同志,小跑两步追上将要离开的林寒松。
天气太热了,心里又燥,她额头的汗珠一直滚到鬓角,划入领口深处,在浅色布料上晕开了一小团透明痕迹,透出了一点点白的晃眼的锁骨皮肤。
她皮肤白,很容易就被晒红,又透着汗。闷得甜稠的香气从衬衣下飘出来。
活色生香。
不知怎么的,林寒松脑子里蹦出这四个大字,他不动声色的往前两步,替她遮住直射的阳光。
这人也是古怪,明明是烈日炎炎三伏天,却好像自备空调,穿着板正的衬衫长裤,半点不见狼狈,清清冷冷。
好像真如他的名字一样。
“林寒松。”
江甜果把这三个字在舌尖悄悄滚过,脸上绽开明媚的笑:“谢谢刚刚挺身而出,可以赏光一起吃顿饭吗?”
“你帮了我,三次哦~”
“哪三次?”林寒松皱着眉头思索,暂时只从脑海里检索到与小倒霉蛋两次的交集,总不能是他半夜梦游出去做好人好事了吧。
“和我吃饭就告诉你,怎么样?”
江甜果学会了故弄玄虚,似乎是笃定他不会离开。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蓬松的乌发因为走动一颠一颠的,好像一只神气的小黑猫。
林寒松轻笑一声,鬼使神差的居然真就依言跟了上去。
第8章 骗子
国营饭店的规矩是先付钱再上菜。
江甜果站在柜台旁,一边看菜单一边盘算着小金库,“来份红烧肉,酥鱼扣碗,手撕包菜,四个玉米面馒头。”
服务员眼皮都没抬,快速开好了单子,算上粮票这顿一共花了二块一毛钱。
还好,在承受范围内。
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翻找钱和粮票,林寒松却抢先一步把钱给递了出去。
哎,说好了她请客!哪有被恩人反请的道理?
江甜果手忙脚乱,一边攥着钱袋子,一边还要挡着柜台,不想叫他付钱。
一个坚持给,一个拼命拦,江甜果一时也是昏了头,居然直接按在了那只攥着钱不安分的大手上。
林寒松僵住了,他清晰地发觉,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贴上来一片柔软的肌肤,那双手,比他的小了很多。
意识到这个,他顿时头皮发麻。
江甜果也觉得不太对劲,红着脸松开了手。
“说好了我请你的,”她低着头数钱数票,顺便给这人找了个活:“那边有空桌,你先去占着,我不想和别人拼桌挤。”
声音软软的,就是使唤人也像撒娇一样。鬼使神差地,他还真就吃这一套,乖乖走到了她方才指过的桌子上坐下。
一会儿吃完饭把钱补回去,他心想。
另一边的江甜果,趁着付钱的功夫,深刻复盘检讨了刚才的场面。
失败,好像有点太失败了!
自己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说好了要把男人勾搭到手,这么容易红脸害羞可绝对不行!
她赶紧给自己猛猛打鸡血,做足心理准备后,才悄悄攥紧拳头,脚步僵硬地坐到了座位上。
她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快速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然后又低头看着面前的黑漆木桌。
呵呵,这桌子可真桌子呀。
古怪的沉默在这一方四角桌上蔓延开。
“我们还在哪里见过?”
“林同志处对象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话语碰撞,林寒松眼中是止不住地惊愕,他不可思议地问:“江同志,你刚刚说什么?”
江甜果一张小脸红到冒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短时间内快速衰退,然后怂了。
“没……,我没说什么。”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红泅泅的嘴巴下唇饱满,薄薄的上唇中央坠了一颗本不明显的小巧唇珠,比周围要红一些,像是擦了口脂。主人慌乱时把那颗小东西抿得发白。
林寒松没见过谁的嘴巴是这样的,,或者说,他也不曾留意过谁的嘴。
只是说话的器官而已,能张开就足够了。
没有美观的必要。
他的视线有些冒昧了,江甜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感觉像被审讯的犯人。
多亏了服务员大姐出现解围,她端着餐盘,把点好的饭菜一一上齐。
江甜果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招呼道:“先吃饭吧。”
70年代有属于自己的“预制菜”,别看国营饭店消费高,但开在工厂门口,从来不愁客人。像红烧肉、扣碗这类费时费功夫的大菜,大厨们通常会早早备好,温在锅里,有人点了就盛出来一份。
手撕包菜就更是大火快炒的快手菜,备好菜码,三五分钟就能出锅。
江甜果忍不住给刚刚点菜的自己点个赞。她期盼着美食能缓解刚刚的尴尬,连忙先动了筷子。
这可是穿来这么久头一次吃肉,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好吃!”
三肥七瘦的肉块一进嘴,就让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