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江甜果凑过去看,林寒松把信纸遮盖大半,指给她看其中一段。
江甜果从记忆里快速翻找出有关表姐的信息,“应该是我大伯家的昕表姐,那时候在乡下,也就她偶尔会照顾我。”
“给消息就算了,过两天给小姨寄回礼,顺道给她也寄一份,托小姨转交吧。”
林寒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看信。大约是和小姨关系格外好,信纸三四页,他看了好久才读完。
江甜果像小蚂蚁一样,也辛勤的把包裹里的东西归整了大半。
“今晚不打饭了,尝尝小姨寄来的东西?”林寒松提议。
“可以啊。”江甜果没意见,于是他从包裹里捡出来几样食材,转身进了厨房。
男人进厨房没多久就问,“我记得好像有一捆芫荽,怎么没见了?”
“哦,我上午吃了点,刚刚钱姐觉得不错,就给她也分了些。你还想吃的话,明天我去菜市场再买一些?”
“行,那你看着买点。”
林寒松是真的爱吃芫荽,只要吃带咸味的食物就绝对离不开。江甜果一个能接受香菜的人,都经常看得咋舌,吃那么多他不扎嘴吗!
还是由她来遏制住源头,帮他稍微控制下吧!江甜果义正辞严的想着,绝对不是为了别的!
很有豫省特色的晚饭很快上桌,一锅红薯干稀饭,一道鸡蛋炒豆酱饼,简简单单。
只不过,看林寒松脸上的表情,怎么有些古怪?这副心虚又左顾右盼的模样,好像给大郎下药的潘金莲!
什么东西,江甜果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专心吃饭。
吃惯了临城饭菜,陡然来上一顿豫省家常菜,居然还会有点小小的怀念和感慨。
江甜果咬了一口红薯干,更具体些应该叫白薯干,这种红薯淀粉含量高,吃起来又面又顶饱。晒成红薯干味道就更好了,厚切咬下去口感扎实,还带着微微的甜味和咀嚼感。
江甜果没怎么吃过,倒是有点爱上这样的口感和味道了。
接着她又把筷子伸向豆酱饼炒鸡蛋,说实话。刚刚从包裹里拿出来豆酱饼的时候,她是非常非常拒绝的,黑乎乎一块,闻着还有些臭味,炒熟之后浅尝一口,还是觉得接受无能。
江甜果起身,去橱柜里拿酱菜,却不知道她转身时,男人看她的目光有多复杂。
第66章 回家
书房里, 林寒松从抽屉里摸出烟和火柴,“嚓”一下,火柴点燃, 他顿了顿, 一点火光着的飞快,很快就燃烧到指尖。燃尽的火柴跌落在地,又被皮鞋狠狠碾过, 失去了最后一点的光和热。
林寒松烦躁的把烟盒又塞回了抽屉里, 重新拿起信纸,不死心的又读了一遍。
包裹是小姨寄来的, 但里面的信,却写了两封, 一封是寻常的家书,另一封依照林寒松的要求, 写了林小姨调查到的, 关于江甜果在乡下的经历。
很难想象,过去的她是个胆小、愚昧且没有主见的人, 和现在的江甜果,完全的两模两样。
收到信前, 林寒松甚至怀疑过她是伪装潜伏进部队的特务。但多方求证确认后, 人的面容、记忆总做不了假,在他马上就要卸下怀疑, 把一切异常归结于自然的变化时。
江甜果却又在今天的晚饭时,再次展现了异常。
信纸上写的是, 过去她受叔伯苛待,每顿饭只给盛些煮了红薯干的稀饭。肚子没有油水,吃多了红薯容易反酸烧心。
更何况是长年累月的吃, 恶心的她和表姐发誓,以后要是条件好了,绝对不会再碰一口红薯!至于豆酱饼炒鸡蛋,则是她鲜少明确表达过喜欢的食物。
这样极致的喜恶,却在晚饭时完全颠倒过来。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科学解释不了,过往的经验也解释不了。江甜果在洗澡,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受控制的钻进耳朵里,搅得他脑袋更不清醒了。
苦思冥想没有答案时,尘封的志怪传说忽然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些情况,好像和那些故事,微妙得能对上一些……
不对,到底在想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哪能迷信牛鬼蛇神?
他想也没想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在安静的室内,下一秒,头顶的灯泡闪了闪,居然随着这道声音也熄灭了。
不是,林寒松冷静的脸上罕见出现愕然。这一刻,坚信了数十年的唯物主义,轻轻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动摇。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灯泡坏了,或者是意外停电,但未免也来的太巧了。
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扶住额头,心情崩溃。
突然浴室里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和痛呼声,林寒松不假思索站起来,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在黑暗里也能准确无误的避开一些障碍物。
林寒松推门进去:“怎么了?”
浴室是特意隔出来的一个无窗小单间,一旦失去了光源,就变得异常漆黑。
江甜果洗澡时会在浴室门口放好几个盆子,装旧衣服的,装干净衣服的,还有放肥皂盒的小凳子。
刚刚一停电,她下意识想去门口拉灯绳。结果不知道碰到了哪个盆子,引发了连锁效应,地上乱成一团,走出去一步还踩到了湿滑的肥皂,好险没摔着。
她不敢乱动了,蹲下身胡乱在地上摸索着衣服。
林寒松进来的时候,正好与她那双从下向上看的深黑色眸子对上,她自己小小的一只,蹲下来漏出来的腰就那么细细一截。委屈巴巴的,头发又湿漉漉的散在肩头,好像被雨打湿可怜的小动物。
“扭到脚了?还能站起来吗?”
江甜果长睫颤了颤,呐呐说:“没,我没事,麻烦你扶我一下,我看不见,走过去会绊到。”
她扶着墙站起来,试探的往前走,没想到下一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打横抱起。
“啊——”江甜果短促的惊呼一声,心跳漏了一拍,偷偷深吸一口气,想要拼命压住那股悸动。
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男人直起身子好像又要走。她想了想,两只手都伸出去,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别走!”
“我去收拾浴室。”
“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明早再说吧。”江甜果今晚霸道极了。
细想他们已经足有一周没有夫妻生活了,如今气氛正好,说什么也得把事情搞清楚。
林寒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衣柜里摸出来条干毛巾,坐在床边静静地帮她擦着头发。
“你最近有很重的心事,”江甜果垂下眼皮,挡住其中情绪,放在一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这次不等男人开口,她就抢先说,“别否认,我感觉得出来,能……和我说说吗?”
“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林寒松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盯着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江甜果以为这次又要无功而返时,他终于开口了。
“能和我再讲讲你在乡下的生活吗?我想多了解你的过去。”
声音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就连擦拭头发的力度也小心的不去扯痛她,却硬生生给江甜果吓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终于图穷匕见,林寒松这些日子的异常终于有了答案。不是出轨更不是阳痿,他在怀疑她,她的丈夫在怀疑她!
江甜果缓缓坐起身来,痴缠的靠在他的胸口,动作亲密,脸上的神情却微冷。
她自然是心慌的,穿书是她迄今为止最大的秘密,尤其是在这个格格不入又危险的时代,如果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江甜果不敢去赌任何一个可能,她必须死死隐瞒住。
所以,无论林寒松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正在怀疑什么,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任何。但已经问出口了,有些问题也不是她能逃避的,无论什么答案,她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来维持住这一段开始变得危险的婚姻。
“好啊,今天吃了家乡菜,我心里也感慨,正想找人倾诉呢,咱们夫妻俩果然心有灵犀。”
她拿捏住亲昵单纯的语气,用细白的小手拉起男人的大掌,轻轻把玩着他的手指,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再无害一点,然后轻声细语的说起了江甜果的曾经。
用最擅长的春秋笔法,还有她毕生编故事的能力,把过去的她,塑造成了一位极会忍耐的可怜小女孩。
她提起了很多位亲戚,每一个都尽可能说的详细,来证明自己记忆的完整性。然后把人设bug的地方一点点修复,说现在这样才是她真实的自我。在村里生活没有靠山,她不能做的出挑,谨慎内向一些反而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