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没有剑修能抵御住这种夸奖。枕苏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笑的很是快活,“当然啦,我的月白就是修真界最好看的剑。”
月白仿佛也感到了自家主人的骄傲,应景地在剑鞘内抖了一抖。
真好啊。
千归语想,枕苏长的很漂亮,她的剑很漂亮,剑鞘也漂亮。
他看到枕苏和她的师父相互对招了。
明明她的剑比她还高上一头,可就能让旁人感觉到剑就是专属于她的,如她本身的手足一般。他不了解剑修,却也知道能力强弱实力好坏。新交的小伙伴优秀又耀眼,可他跟着师父的这几年,什么也做不好。
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大师父,自己脑子里有着大师父一生的研究。可是他太弱了,没办法看到大师父存在他脑中更多的东西,也帮不上别人的忙。
他想要找人倾诉,季沉师兄却突然宣布闭关了,斜师兄整天戴着兜帽,看起来比自己更内向,周围又没有同龄人,自己更是不善言辞。
千小狗偷偷看向枕苏,又做贼一般收回视线,刚刚竖起的耳朵好像又垂了下去。
“你不开心了吗?”枕苏敏感地察觉到千归语的低落,以为是不让他摸月白剑的缘故,“月白剑是我最最重要的东西了。师父说,除了我以外,只有道侣才能碰。”
“你难道要当我的道侣吗?”
听到这话,千归语的脖颈到额头“唰”一下涨红,整个人像是被放在蒸炉上烘烤熟了的虾仁,耳垂更是嫣然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
他的视线与枕苏对上,刚刚想说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口,嘴唇微微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好像很笨。”他终是开了口。
“我最近在学阵法。我有一个大师父,一个小师父。小师父对我很好很耐心,但他也常对我说起大师父的事。”
“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大师父。”
“听说他特别厉害,不用阵石或灵石做载体就可以发动阵法。小师父说,大师父把他一生的心血都封存在了我的识海里。明明大家都在期待,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他那种方式。”
“我本来该死掉的,是大师父救了我。他把他的记忆给了我,想把他的衣钵传下去,让大家都能做到。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能看到的部分都实现不了……”
“我不想让大家失望。”
枕苏闻言歪了歪头:“我听爹爹说过,基础阵法需要阵石等载体辅助,可做到瞬发。”
“师父跟我说过,上古修仙者有人可口吐天罡,出言为真,谓之‘言灵’。”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喉咙是阵石做的,所以才能通过话语来释放法术呢?”
千归语在这堪称荒谬的猜想中,好像抓到了什么转瞬即逝的灵感,但小姑娘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逼自己太紧啦。”枕苏站起身来,双手牢牢抱着月白剑,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模样。
“试着把它当做赌约吧。如果下次见面,你不再为此事苦恼,我就偷偷让你摸一下月白,怎么样?”
她朝千归语伸出手,此时阳光透过枝叶空隙洒落下来,仿佛也格外眷顾小姑娘一般附在她的发丝上。
好像给她淬了一层金纱。
“我们拉钩 。”
【作者有话要说】
枕苏选手主动发出一枚无意识直球炮弹
千小狗选手被动防御,血条过半。
千小狗选手放弃防御,微笑倒地。
千:道侣嘿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可她说要我做她的道侣也(四周飘起粉色花花)(把反问句当成陈述句的小狗不接受反驳)
第53章 子不语
若是让外人听了这两个稚童的话, 定会在心中暗自发笑。先不说千归语自个才多大,学习阵法的时间才多少。按照常理来说,借助阵石为载体外放阵法是修真界公认效率最高的方式, 也是大部分阵修所用的方法,有时更是需要通过阵石进行辅助。若不借助任何载体直接外放阵法的技术真的存在,他千归语区区一稚嫩小儿又怎能堪破。
可天才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枕苏可能没想到, 她随心的一句话被千归语牢牢记在了心里, 还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一心两用, 一边和她玩闹, 一边猜想着自己接下来怎么做才能成功的实施步骤。而她前脚刚刚离开玄机,后脚的千归语就搞了个大的。
好消息:猜想成功了。
坏消息:不能说话了。
自那之后,长老们彻底认清了这个“玄机阁牌乖宝宝”的真面目, 一改往日的散养姿态, 恨不得把他走哪带哪,全宗动员每日关怀,生怕这小祖宗再搞出点什么开天辟地的重磅消息。千归语也知道了自家小师父竟然是枕苏的爷爷,在自己搞完事恢复后, 便总是缠着小师父问枕苏的消息。
可当年枕耳为了追爱,做出了许多爆炸性惊人眼球的行为, 一度风靡修真界各大媒体小报, 为后来各大修士追求心上人提供了经久不衰的模板。而最有名的, 莫不过是枕耳为了爱情卸任玄机阁阁主、入赘玄清派这一重磅消息, 养活了多少与修真八卦大社标题党们竞争的修真小报社。
毫不夸张的说, 那段时间是玄机阁名声最为浩大的时候, 特别是在八卦新闻上具有一骑绝尘的存在感, 无一则八卦传闻能与其相争。就连遍布猛料频出的剑修天下第一宗门玄清派都要暂且避其锋芒。
玄机阁:好好好, 咱也是当上top了。
外人对这事都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可千翁当时是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家不省心的老儿子。堂堂一个玄机阁阁主,竟然撒丫子跟着一个剑修小姑娘跑了。爷俩当时虽说在明面上没打起来,可暗地里早就过了无数招。
而最后结果就是枕耳远赘极北,在年轻气盛的时段褪去后,心里总有着几分心虚之意,平日也不好意思去看自家老爹。就连枕苏出生之时,也只敢在传音玉碟上鬼鬼祟祟地知会一声。
枕耳:我可不能让闺女看见我被揍成猪头的形象。
儿子死不低头,更别说给枕天河台阶了。所以枕天河常分出一律元神来,化作白鸟去看自家孙女。可要说联系,还真从来没有过。修真界修士寿命悠长,十年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也不急着联系,所以千归语自此之后也没有再与枕苏相见。
后来,千翁进入墨玉塔,登顶问天台,不再出世。千归语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小师父,也再没得到枕苏的音讯。
但是现在,他面前隐隐显露出一道身影,正是衣衫半露的枕苏。她秀眉微微蹙起,眼中似有晶莹堆积,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柔情似水。谁看了不叹一句美人蹙眉,我见犹怜。
她看起来慌张极了,以往立整端庄的衣领散开,平日里梳的柔顺的发丝好像被香汗浸湿,有几缕发丝粘在了脸上,却不显凌乱,而是更加让人充满了对她保护欲。她观望四周,好像突然看到了千归语,只见她将月白剑收回剑鞘,脚步飞快地从远处跑向千归语。
“千道友,这是哪里,我怕……”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千归语唤来的清风化作刀刃划下,精致的眉眼与眼眸中湿漉漉的颜色归于虚无,融入这空间内无处不存的雾气中。
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诡异邪佞,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随着这声笑,千归语面前的雾气凝结,逐渐变幻成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形。
他看起来很惬意,有种胜券在握的傲慢。
“你怎么对美人如此无情。”
听到他有如此疑问,千归语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我只是失语。】
他眸中的神色冷得像冰。
【不是失智。】
随着千归语的“话”,一股可怖的气息自他身上升起,像是休憩的狮子终于苏醒,埋伏于山坡的猎豹终于放开利爪,带着仿佛山岳倾倒一般的威亚直逼对面。
对面人形虽未动,却能从脸部轮廓看出,他现在特别兴奋。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的脑子里有另一个灵魂,他很强大,却没有夺舍你的身躯,而是以自己的灵魂为纽带,将他此生的所有东西都封存在你的身体里,在你能承受的限度内,一点一滴充盈你的实力,扩张你的识海。”
“你将灵力与神识结合,将自己的话直接投射至对方识海之中。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可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因为你的识海太过庞大,就算极力收敛,也会给对方识海造成极强的压迫感。”
“你不是不能说话,你的喉咙就是开关。”
他的语气愈发贪婪:“只要你打开开关,短时间内就能有逼近大乘期的实力。”
千归语对他的话并不作回应,而是指尖抛出阵石,双手结印准备开打。见他要结印动手,面前人形非但不怕,甚至身形都涨大了一倍,反而看起来更加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