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后悔，开始逃避……
而那些对她的恨意也在那些回忆里，一点点土崩瓦解。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
她小时候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是从来都这样干净利落，不留情面。
而他原本自以为的爱情，成亲之前，他以为万般好的楚音音，成亲以后也不过如此。
曾经她口中的那些令人眼前一亮的话，对他们的生活毫无作用。
说是自己写的那些足以媲美文豪大家的诗词也是偷盗他人的。
自己曾经觉得她身上那些特别之处，在成亲之后也仿佛黯淡无光的消失了。
还有，别以为他不知道，楚音音经常跑去找别的男人。
总是在侯府门口晃，想要偶遇陆沉舟。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跟长姐一点也不像。
是真的一点也不像。
她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不仅仅开始对楚音音祛魅，更是越来越厌恶她。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跟和长姐根本不会产生间隙！他也不会做出对不起长姐的事情。！
他更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当这种想法渐渐根深蒂固，他的恨意也转移到了楚音音身上。
他现在巴不得回到长姐离京后遇到楚音音之前。
他神情恍恍惚惚，游走在街上。
他宁愿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是，如果长姐没有放弃他的话，他就不会变成这样啊。
那扭曲的恨意仿佛在此刻又从心底之下滋生出来。
脑海里闪过无数曾经他所画过的画像……
那每一张张画像……都是他亲手一笔一笔描绘。
他的依恋，他长成一个少年醒事后心底最深处所藏着的那个人……
他喃喃自语：“我那么在乎……你怎么能不在乎呢……”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
可月光却并未洒在他的身上，他依然被笼罩在阴影里。
他喉间溢出一声喑哑的轻唤：“姐姐……”
翌日。
“大人，这是昨晚巡夜时带回来的，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贼人，结果带回来才发现……”下属轻咳了一声，低声说：“是前太子，林烨。”
贺惜也看了一眼地上还没醒来的林烨，“送回去吧。”
“是。”下属领命。
贺惜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
然刚走出是巡防营没多久，便又撞见了过来这边提人的谢域。
巡防营昨晚抓了几个贼人，怀疑是西陵暗桩。
这件事掌刑司那边得到了消息，所以谢域便带着人过来了。
而此时谢域正跟巡防营那边的一位副将吵起来了。
“抱歉谢大人，若对方真是暗桩，那便极有可能涉及军事机密。按照规矩，应该是枢密院来提人。”
谢域却冷声道：“可对方既然是跟西陵相关，那便跟掌刑司的案子有关。按照规矩，也该是掌刑司带回去审理。
“不行，人是我们抓的。谢大人也不能强行把人带走吧。而且若真是涉及军事机密，你们掌刑司难道要越权枢密院？若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位副将也是个不卑不亢之人。
加上本身巡防营也会为枢密院办事，属于萧大人的直系，所以副将当然也会据理力争。
但显然谢域也不是好相与的，二人已经吵了好一阵了。
“王副将。”贺惜的声音响起，“人给他们。”
二人这才看向走来的贺惜。
王副将皱眉：“可是……”
谢域眸子眯了眯，似乎也没想到贺惜会直接过来给人。
贺惜也看向了谢域：“大人的意思。”
“全力配合掌刑司。”
王副将听到是萧大人的意思，便立刻点头，“属下明白了。”
然后看向谢域带来的人，“走吧，去领人。”
谢域扬唇，“如此，就多谢贺将军行个方便了。”
贺惜目光从谢域身上挪开，淡声道：“大人的意思。”
谢域挑眉，也缓缓转过身，看向下属去提人的方向。
“贺大人对萧大人可真是忠心耿耿。”
贺惜：“谢大人对公主殿下也不遑多让。”
两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几乎默契的同时笑着互相作揖。
“彼此彼此。”
第187章 斩草除根
很快人便被带出来了，谢域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带着人便离开了。
心中却是百般不得其解。
他本不需要亲自前来，就是因为知道这边可能不放人，才会亲自过来一趟。
没想到现在巡防营主将贺惜这么好说话。
现在怎么感觉双方跟兄弟部门似的。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等回去之后，他可得好好审审。
贺惜的目光也从离开的谢域身上收了回来。
转身朝校场走去。
王副将跟在身后，“将军，大人是什么意思啊……”
王副将比较憨厚，行事也一直一板一眼。
贺惜淡淡道：“大人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王副将真看不出来。
按照规矩，那些人也该让枢密院先审啊。
万一涉军事机密，那可是大事。
怎么就直接给掌刑司带走了。
“这次的事情是由公主殿下和掌刑司牵头，我们只是配合。副将不明白什么叫配合吗？”贺惜皱眉。
说着贺惜又嘱咐了一句：“以后公主殿下那边人，能给点面子就给点面子。”
王副将挠了挠头，“是，属下明白了。”
贺惜虽然跟掌刑司那边也历来没多少交集，也不喜欢谢域这个奸滑之辈。
且有传言说，谢域是因为向公主殿下自荐枕席才得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但不得不说，这几年谢域对于掌刑司来说，的确是居功至伟。
这一次，是大人离开京城前边吩咐过，若是公主有什么动作，巡防营可全力配合。
且务必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
若非如此，他也根本不想跟谢域这种人多做接触。
深秋凛风，木叶簌簌，整个秋日，京城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但对于京城的百姓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只是一场权力之上游戏，各方角逐，成王败寇。
而百姓们依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即便是封城，每日军队的严查，也没对百姓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只不过，也有一些关心时局的百姓们，开始担心西陵是否会因此而造反。
“放心，别忘了，咱们枢密院指挥使萧大人可是战神啊！当年咱萧大人三日灭四国你们忘了？”
“没错，那时的四国如今可只是咱们大夏的四个郡县呢。”
“咱萧大人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就是，更何况，咱们英明神武的昭华公主殿下岂能容许西陵作乱？！”
“宣平侯父子简直胆大包天……”
……
伪装成百姓的宿长雪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眼底也沉了几分。
陆沉舟被关押的这两日，林昭月并没有去看他。
不过听手底下的人说，陆沉舟一直想要见她。
林昭月并未理会，只是让掌刑司那边加强了监狱的守卫。
在陆沉舟被关押的第五日，太后薨殁。
而在太后死前，则留下了一封认罪书，承认自己害死了皇后。
朝野上下纷纷震惊，皇后娘娘竟然是被太后害死的？！！
皇帝震怒，当即便命人将太后挫骨扬灰。
而太后其母家承恩公也受其牵连，在一日之内被查抄，所有直系皆入死牢，旁系流放千里。
虽然大家觉得皇上对太后母家未免牵连过重。
但也无一人敢说什么。
毕竟无人不知陛下对先皇后的感情，皇后娘娘去世这么多年却一直不立后，已经可见一斑。
林昭月知道太后殁的消息时，倒早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对于太后外戚母家竟然也被连坐的这么狠。
她笑了一下，“父皇这是顺便帮忙清理了一下外戚呢，不过……如此，父皇这仁君之名，怕是保不住了。”
她缓缓走在桥廊之中，目光也看向了水池里不断游来游去的鱼儿。
“不过，仁君与否，从来也与朝野无关。对百姓好，便是仁，对百姓不好，便是不仁。”
风眠也跟在她身后，“这些年来，承恩公门下积攒了不少门生，虽然明面上他们没什么接触，但私底下还是有走动的。”
林昭月点了点头，“父皇此举，恐怕也与这件事有关。更何况，他们一家本就已经跟陆家父子关系匪浅。斩草除根，是对的。”
风眠跟着停留在她身侧，“那殿下，那些门生，是否需要给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