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徐娇娇双手环胸,朝着那人身上吐了一口,“你个老东西!活儿干不好,我自然得让你儿子来顶!”
“求求你了!大小姐你就让我来干吧!我儿他还得去念书啊!”
“念书?就他这样子还念书?”徐娇娇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念书你就别想了,张顺他天生就是给人家干活的命!他这辈子也念不了书!当不了官!你们张家也翻不了身!”
她这话说的又重又狠,一下子戳中了男人的胸口,他突然死死搂着张顺,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青龙和黑虎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一般,棍子一下下砸在他的身上、背上。
“爹!爹!”
张顺被他吓坏了,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一家子贱骨头,青龙黑虎,给我狠狠的打!”徐娇娇柳眉一挑,娇呵道。
“都住手!”
宝丫适时的冲了过去。
景祯和云花、云月跟在她身后。
青龙黑虎手中棍子高高扬起,正待落下,瞧见跟在宝丫身后的景祯,下意识就住了手。
上次上元节灯会,在观景楼上,景祯的身手青龙可是见识过的。
见两人停了下来,徐娇娇怒道:“愣着干嘛?给我打!”
“这是在我家门口,他们难道还敢在这里闹事不成!”
她这么一说,青龙黑虎也回过味来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对方就三个小丫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他们怕啥?
这么一想,两个汉子顿时又有了底气,手中棍子挥动的更起劲了,狠狠朝着男人背上砸去。
砰!
只听一声闷响。
却不是棍子砸在男人身上的声音,而是景祯和宝丫一左一右,徒手接住了青龙黑虎的棍子。
宝丫力气大,她接住后,直接用力一拽,愣是把棍子从黑虎手里抢了过来。
黑虎整个人都愣了,不可置信的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宝丫,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一个鹅蛋去。
景祯则是直接抢过青龙的棍子,远远的丢开。
两人都愣住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和比少年矮了一个头的小丫头,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娇娇自然也看见了,她双手攥成了拳头,整个人气得发抖。
“你们够了!这是在我家门口,你们多管什么闲事!”
“我们才不是多管闲事,明明是你欺负张顺哥哥和他爹爹!”
宝丫也学着她的样子,小手掐腰,昂着头道。
“你……你!”
徐娇娇咬的牙齿打抖:“两根棍子而已!青龙黑虎,再去给我拿两根来!我还就不信了,我教训自家下人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但青龙黑虎谁都没动,徐娇娇不懂,他两人却是懂的,景祯和这个小丫头身手都不简单,他们再拿多少根棍子来都不顶用。
“快去呀!”徐娇娇见他们不动,气得抬脚就朝青龙屁股上踢了一脚。
“娇娇,吵什么呢?咱家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突然,一道娇中带媚的尖细嗓音响了起来。
宝丫三姐妹和景祯闻声抬头,就见徐慧琴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衫,扭着腰肢走了出来。
“娘!”
一见徐慧琴,徐娇娇顿时就委屈了。
往徐慧琴大腿上一抱,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他们欺负我!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张大河父子,他们竟然敢拦着!关他们什么事啊!”
“呜呜呜,娘!你快替娇娇教训他们!我这是在自家门口,难道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吗?!”
云月瞧着徐娇娇瞬间变脸,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之前徐慧琴不想道歉,在宝丫家铺子门口假哭的功夫,估计被徐娇娇学了个十成十吧!”
她说话声音不小,徐慧琴自然也听见了,精致描画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没教养!”徐慧琴冷眼白了云月一眼,“村里来的丫头就算念了书,她也褪不去身上的土俗气!”
“你……”个老妖婆!
云月气得小脸都红了。
云花赶紧揽着她帮她顺气,拍着后背。
“你是大人,何必……何必欺负我们小孩子!”
云花也是气得狠了,竟是一边安慰云月,一边鼓足勇气顶了徐慧琴一句。
徐慧琴好笑的看着她,眸中是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我劝你们几个孩子早点回家吃饭,闲事莫管,否则惹火烧身,后悔可就晚了!”
宝丫一双乌漆漆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既然你说这是多管闲事,那我们还就管定了!”
“你要解雇张叔,就没有再让他们赔钱的道理!再说,即便是张叔干活的时候打碎了碟子,也不可能欠你们三十多两银子!你这是坑人!”
“怎么不可能?”
见宝丫认真了,徐慧琴双手环胸,戏谑道:“我家碟子金贵,镇州烧制的,一个碟子就值十两银子,我可没跟他多要!”
宝丫:……
她张了张小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景祯:“镇州烧制的碗碟,除去皇室御用,其余流出售卖的都是残次品,瑕疵最小的碗碟,顶多二两银子。”
“你……”
徐慧琴本想脱口而出“你胡说”,但却迟钝的反应过来,景祯说的竟是真的。
她有些诧异的重新将景祯上下打量了一遍,不敢相信这小子竟知道镇州瓷窑的事。
明明衣着普通,又是跟宝丫她们几个丫头混在一起,应当也是村里的孩子才对。
第279章 明目张胆挖壁角
见徐慧琴语塞,景祯又继续道:“先前徐大小姐说张大河欠了你们三十七两零五百八十文,敢问徐老板,您这笔账目又是如何算的呢?”
“张大河到底打碎了你家多少个镇州烧制的碗碟,才欠下了这个数目的银两?”
徐慧琴:……
三十七两零五百八十文?
这个数目还真是她告诉张大河的,只不过是她随口编的罢了。
昨日,她知晓徐娇娇在书院的事情之后,气得不行。
宝丫那个小妮子,之前逼她当众道歉,出尽了丑,如今竟又欺负到她女儿头上来了!
她本想带着女儿找上门去,但这事毕竟是她们理亏,不管是闹到书院,还是云家,估计都讨不到好处。
思来想去,便把气撒到了张大河父子身上。
宝丫不是牛气么,不是乐意为张顺出头么,那她就偏要拖住张顺,让他念不成!
她的宝贝女儿都被齐墨那个不长眼的给赶出书院了,张顺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闷屁的小窝囊废,凭什么可以去念书?!
于是,她当即便解雇了张大河,又编了三十七两零五百八十文这么一个数目。
张大河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废物信以为真,拼命的哭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这事很快就被她放出消息,故意传到了张顺的耳朵里,张顺找上门来讨个说法,这才有了刚才徐娇娇他们的争执。
“我自然不会凭空捏造,账目都记在我的账本上呢。”徐慧琴道。
“既如此,徐老板应该也不会介意把账本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吧。”景祯冷觑了她一眼。
接触到景祯的眼神,徐慧琴没来由心里一抖,下意识裹了裹自己的袄子。
“那可不行,账本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给人看的。”
“那你就把记着张叔欠下银子的那页,誊抄出来,给我们看!”宝丫小眼睛瞪的圆溜溜,气势丝毫不弱。
“啧,你说抄,我便抄?”徐慧琴边笑边摇头,“为了张大河这么一个下人?他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既如此,那咱们就去县衙门说吧。”景祯冷声。
徐慧琴脸上的笑僵住了。
县衙门……
她上次跟云家的打官司就进了大牢,那地方阴暗潮湿,一日三餐都是馊菜汤就着干馒头。
她进去了十天,硬生生饿了三天,最后实在饿不住了,只得往里硬塞,一边吃一边吐,但是还得吃……
“哼!怕了吧!”
云月双手交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你要是不怕吃官司,咱们就衙门见!”
“不过是个下人的事……哪就至于兴师动众……”
徐慧琴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是真的有些慌了。
若是闹到衙门,朱柒那个老东西肯定会听到风声,又来帮忙,到时候……
“张叔不是下人,张顺哥哥也不是!”
宝丫咬了咬下唇,声音清脆又坚定:“你要是拿不出证据,空口白牙,就不能证明张叔欠了你的银子!”
“既然是你解雇了他,那就把签订的长工契拿出来吧!”
徐慧琴眉头皱的死紧,她咬紧着嘴唇,突然笑了:“契约书就不必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