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兰之前脚刚走,后脚常欢就从厕所尖叫着冲出来,她发梢滴着水,衣领也湿透了,活像只落汤鸡。
林飞鱼见状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身都是水?”
常欢跺着脚甩着水,气急败坏道:“气死我了!水龙头突然炸了,喷得我满头满脸!”
说着她气呼呼进屋换衣裳去了。
林飞鱼跑到厕所一看,只见生锈的水龙头正噗噗往外喷水花,墙根已经积了一洼水:“这可怎么办?明天严家就要来家里迎亲了,水龙头这样子可不行,我去找人过来修。”
江起慕却拦住了她:“有可能是阀芯松动了,家里有扳手吗?”
“有!我这就去拿!”
等她握着工具匆匆赶回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江起慕竟将上衣全脱了下来,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飞鱼的脸又开始发烫,说话都结巴了:“你怎么……把衣服都脱了?”
江起慕耳根泛红,解释道:“这样不会弄湿衣服。”他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也……也对。”
林飞鱼都不敢直视他,直接把扳手塞到他手里就落荒而逃,跑到客厅装作收拾东西。
等江起慕把水龙头修好,穿上衣服,林飞鱼还是不敢正眼直视他,但客厅就只有他们两人在,一直不说话很奇怪。
于是她手里拿着个嫁女饼扭头问他:“你要吃吗?”
江起慕奇怪看了她一眼,随即俯下身凑近,直接张开嘴就着她手里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嫁女饼咬了一口。
林飞鱼整个人僵住了:“你怎么……吃我手上的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他温软的唇瓣轻轻擦过她的指尖,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听到这话,江起慕僵在原地,喉结滚动:“我……以为你要喂我吃。”
林飞鱼声音细若蚊呐:“……我没有。”
两人红着脸相视而立,空气中却弥漫着说不清的甜蜜。
这时常欢换好衣服走出来,恰好撞见这暧昧的一幕,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涩。
常美找到了疼爱她又富有的老公,林飞鱼和江起慕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唯独她的感情之路坎坷得好像月球表面。
想到不久前再次被苏志谦拒绝,她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般难受。
***
夜深人静,常欢在床上辗转反侧,木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下铺的常美被晃得睡意全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睡不睡?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话音刚落,常欢突然从上铺跳了下来,窸窸窣窣地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就在常美的耐心即将耗尽时,常欢猛地转身,将一叠钞票塞到她面前——
“给你的。”
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朦胧月光,常美看清了她手中的东西,眉头微挑:“干嘛突然给我钱?”
常欢比她更不耐烦,直接抓起她的手,把钱重重拍在她掌心:“给你就拿着!这一百五十块我攒了两个月,你拿去存起来,早点还给严家。”
她的语气依旧很冲,可攥着钱的手指却微微发紧,像是怕被拒绝似的。
常美怔住了,忽然想起之前林飞鱼和常静说要帮她攒钱还债时,常欢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还以为妹妹并不情愿——虽然她本就没打算接受她们的钱。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常欢竟然一声不吭地存了这么多,要知道,常欢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半年都不一定能攒下几块钱,这次却为了她硬生生省下了一百五十块。
常美鼻子微微有些发酸:“钱你拿回去,严家的债不用你操心。”
常欢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语气陡然拔高:“林飞鱼和常静的钱你就要,我的就不要?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常美无语:“既然这样,那我帮你存起来,等你将来嫁人了,我再还给你。”
常欢别过脸,轻哼一声:“随便你。”可紧绷的肩膀却悄悄放松下来。
睡在隔壁小隔间的林飞鱼早就被吵醒了,窝在被子里正在为姐妹情深的戏码感动着,谁知剧情急转直下——
“我都把钱给你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下一刻就听常美拒绝道:“不行。”
常欢气得跳脚:“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拒绝,常美你讲不讲道理!”
常美慢悠悠地把钱塞进枕头底下:“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要打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让我撮合你和苏志谦?想得倒是挺美!总之这事免谈!”
常欢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就要抢回钞票:“那你把钱还我!我不帮你还债了!”
常美“啪”的一声拍开她的手:“给了我就是我的,与其让你拿着钱去丢人现眼,不如存在我这里更保险。”
常欢气得瞪大眼睛:“常美你条粉肠,你才丢人现眼,你全家都丢人现眼!”
常美不急不慢反击道:“巧了,我全家正好包括你,所以丢人现眼的还是你。”
“你!”
常欢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最后只能气鼓鼓地爬上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把自己裹成蚕蛹。
林飞鱼在隔壁捂着嘴偷笑——这对姐妹啊,明明关心对方得要命,偏要闹得跟仇人似的。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狗吠声,屋里其他被吵醒的人,都闭着眼睛装睡,但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起来。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又是大肥章~
【注】①来自网络。
②嘉陵50摩托车:1981年在国内推出,当时风靡整个八十年代。
③嫁女饼:广东点心,也叫绫酥,据说最早起源三国时期。
第77章
天光微亮,露珠在树叶尖颤动了几下,最终“吧嗒”的一声坠入泥土里,几只燕子掠过湿润的晨雾,为这个吉日平添几分生气。
虽说严家要十点左右才过来接亲,但女方这边要做的准备也很多。
因此天刚亮常美就被叫起来,洗漱后,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细细描画。
作为伴娘的昌雯拎着裙摆款款走进来,昌雯皮肤比较白,粉色的长裙衬得她格外娇俏。
常美七个舍友毕业后各奔东西,要见上一面都不容易,这次过来参加婚礼的,就只有在广东工作的昌雯。
昌雯往门边一靠,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常美,忍不住感叹:“真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你还是和严豫修成正果了。”
昌雯手指绕着裙摆的薄纱,继续回忆道:“当年宿舍夜谈,我们都劝你接受严豫。严豫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最难得的是对你死心塌地……”说着扑哧一笑,“就你倔,死活不肯点头,急得我们直跺脚。”
化妆师正在给常美描眉,她不能大幅动作,只从镜中嗔了昌雯一眼:“那时候年轻,总觉得感情不该来得这么轻易……”
“轻易?”昌雯夸张地瞪大眼睛,“严豫追你那叫一个用心良苦!整整四年,风雨无阻地给你送早餐,为了和你偶遇,把我们整个宿舍的课表都背下来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笑道:“你还记得吗?他为了讨你欢心,特意请我们全系喝菠萝啤,这份心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这么大方!”
常美突然“噗嗤”笑出声,吓得化妆师赶紧停手:“新娘子可别乱动,眼线要花了。”
昌雯凑近几分,眼中闪着好奇的光:“之前都没听你提起恋爱的事,突然就收到你和严豫的喜讯。快跟我说说,他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打动了你这颗‘铁石心肠’?”
常美抿唇浅笑,这次没敢大动作:“其实也没什么的惊天动地的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和严豫见面的情景吗?”
昌雯点头:“当然记得,当时是广州开了全国第一家超级商场,人山人海的,那次还是我硬拉着你去的。也就是在自选商场里面,你救了当时被人冤枉是流氓的严豫。”想到当年严豫被人误认成色狼的窘迫模样,她笑得肩膀直颤,“不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常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轻轻摩挲着梳妆台上的珍珠发饰:“那天……我在商场买了两块灯塔牌肥皂。后来才知道,他也跟着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四年前那张购物小票……他给我看小票那天,正好是我们初遇后的第1570天。”
“1570天……”昌雯轻声重复,突然睁大眼睛,“严豫对你一见钟情,所以说,他喜欢你1570天!我的天啊,这也太用心太浪漫了吧?”说着夸张地捂住心口,“怪不得你会被感动,不过这要是还不感动,我真要怀疑你的心是铁打的了!”
半个钟头后,化妆师终于完成了新娘妆容,却刻意留出发型未动——按照广东婚俗,新娘出门前需先行“上头”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