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美仍不表态,严父眉头一拧,转向严母厉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儿媳妇赔不是?!”
赔不是?!
让她这个做婆婆的低头认错?!!!
严母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严父的眼神如刀般锋利——严家绝不能传出离婚的丑闻,这个脸面他丢不起!
严母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常美啊,这次是妈……不对,你跟阿豫回家吧。”
常美抿了抿唇,看向严父道:“西关的房子我不要,但我有个请求。”
严父眉头微蹙:“你说。”
常美:“我想和严豫搬出去单独住。”
“不行!”严父还没回答,严母就尖锐地喊出声。
儿子要是搬出去住,家里就剩下她和严父两人,让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吗?以后生了孙子,她也抱不到,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搬出去住。
严父轻咳一声打圆场:“老宅这么大,你们搬出去后就剩下我和你妈两人,未免太冷清了。这样吧,西关的房子还是过户给你,你也别推辞,另外你们爷爷留给你和阿豫的那套房子离学校近,你工作忙时可以在住一两天,如何?”
这已是严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常美不是蠢人,知道何时该见好就收。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收拾行李,跟着严豫回了严家。
严家人前脚刚走,郭若君后脚就送来了火车票。
***
次日清晨。
魏晓柔背着大包小包,艰难地挤上了拥挤的列车。
她满心雀跃——从广州到上海,整整三十六小时的车程,这么长的时间里只有她和江起慕独处,她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撬人墙角这事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也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撬啊。
她也不是非江起慕不可,只是无论高中还是大学,从广州到上海,她都没有遇到第二个让她心动的人。
所以这墙角,她还是想撬一撬。
可当她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座位前,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江起慕确实坐在那里。
但在他身旁,还坐着另一个人——
林!飞!鱼!!!
【作者有话说】
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下章见~
第85章
魏晓柔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飞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一出,轮到林飞鱼惊讶了:“我和起慕的车票都是君姨帮忙买的,她没么告诉你吗?”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君阿姨人太好了,说什么都不肯收我们的票钱。”
昨天,常美跟严家人走后,她本还迟疑着要不要和江起慕一起去上海,郭若君就在这时候过来了,还送来了两张票,其中有一张票就是给她的。
当时她和江起慕两人都很吃惊,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要去上海,她却把票给买来了。
魏晓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知道她妈给江起慕买车票,可她不知道她妈连林飞鱼的车票都给买了!
她突然全身一颤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妈肯定是看出了她对江起慕的心思,这才使出一记釜底抽薪!
一时间,羞愤与惶恐交织着漫上心头。
魏家客厅里。
魏父将果盘轻放在妻子面前:“你既反对晓柔与起慕交往,怎么反倒促成他们同行?你就不怕给他们创造机会,最终弄假成真?”
郭若君执起银叉,叉起一块苹果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不单给他们买了票,我还给起慕那位小对象也买了一张。”
魏父闻言怔住,随即会意地指着妻子:“该不会……你把晓柔的座位就安排在他们对面吧?”
“没错。”郭若君颔首,“我就要让她亲眼看着,起慕心里装着别人,若她还有几分清醒,就该及时止损。”
魏父挨着坐下,眉间浮起忧色:“你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吗?青春期的孩子有多叛逆你又不不是没见过,万一那孩子犯了倔,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郭若君从容放下银叉:“我生的女儿,我还会不了解吗?晓柔那孩子或许会有些小心思,但她有自己的骄傲,有些底线,她不会越。”
怪不得说知女者莫若母,郭若君的预判分毫不差。
魏晓柔原本盘算着要在这趟旅程中撬动林飞鱼的墙角,可现在林飞鱼就坐在她对面,对她笑得眉眼弯弯,还不断和她分享带来的美食,对上她干净清澈的眼神,那些阴暗的心思顿时便溃不成军了。
更别说江起慕全程一门心思都在林飞鱼身上,她认识的江起慕高傲冷漠,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可此刻,这个冷峻的少年正在细致地照顾着林飞鱼。
他细致地为林飞鱼拧开水瓶,在她昏昏欲睡时不动声色地递过肩膀,小心翼翼调整肩膀的高度,又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外套。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温柔的江起慕,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心酸的滋味。
望着两人头挨着头的亲昵模样,在这一刻,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这墙角,她撬不动。
江谨昌对林飞鱼的到来很是惊喜,他搓着手上下打量她,连声笑道:“长高了,也更俊了!快进屋歇着,叔叔这就去集市上添几个好菜。”
说罢便匆匆赶往菜市场,回来时拎着满兜鲜蔬鱼肉,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半晌,最后端出一桌丰盛菜肴。
其中那道五指毛桃炖排骨,用的正是林飞鱼从广州带来的食材,江谨昌喝得连连赞叹,说还是广州的汤底够地道。
郭敏卉平时虽然会念叨林飞鱼的名字,可看到长大后的林飞鱼,她已经认不出来,害怕地躲在江谨昌身后,不过很快她就被林飞鱼带来的鸡仔饼给虏获了,再次接纳林飞鱼成为她的好朋友,连吃饭都要挨着坐,林飞鱼夹哪道菜,她便跟着伸筷子。
接下来的几天,江起慕带着林飞鱼穿行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里。他们去了林飞鱼心心念念的复旦大学,在红砖楼前,和郭敏卉三人一起拍了合照;他们一起外滩看黄浦江上轮船,郭敏卉对水上留下的长长波纹,总是惊叫连连。
他们还一起去打卡百老汇大厦和和平饭店,他们一起快乐地分享街边的小吃,蟹粉小笼蒸腾着热气,一口一个,弄堂深处的鲜肉月饼轻轻一咬,带着浓郁的汁水顿时铺遍整个口腔,实在过瘾。
不过不管吃什么,林飞鱼总要把第一口先递给郭敏卉尝。
林飞鱼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才回去。
***
一转眼,中秋快到了。
大院里的几棵老桂树开得正盛,金灿灿的花簇压弯了枝头,人还没走过去,远远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苏奶奶再次病倒了,这次连医生都束手无策,让苏家人尽快安排好身后事。
苏志谦难过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他跟公司请了长假在家里日夜照顾奶奶,他已经去宜恩家提了亲,两人的婚事定在年底,定亲那日,苏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半个月,她就不行了。
苏奶奶对自己的生死早就看淡,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苏志谦这个大孙子。
中秋前一天,李兰之和林飞鱼,常美以及常静前往看守所。
这是常明松被关押后,第一次获准亲属过来探监。
两个多月的牢狱生活让常明松判若两人。
他瘦得颧骨凸起,囚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剃光的头顶泛着青白,那双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目光空洞没有一丝生气,活人半死的状态。
看到李兰之等人,他激动得双手颤抖,眼眶憋得通红,张开的嘴唇颤抖半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常静第一个哭出来:“爸爸……你还好吗?”
常明松扯出个笑容,艰难开口:“好、好,爸爸一切都挺好的。”
“可您瘦了好多,头发也被剃光了……”
常静的眼泪像掉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来。
常明松不自觉地攥紧了放在桌上的手,良久才哑声道:“天热,剃了反倒凉快。以前就想试试,又怕人笑话,现在倒是如愿了……挺好的,挺好的。”
他反复说着“挺好”这话,像在说服常家众人,其实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怎么会好呢?
以前听人说监狱不是人待的地方,那时候没往深的地方想,直到进来后才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失去了自由和尊严,还能怎么好?
可犯罪就要伏法,这是他该*受的。
他忽然转向常美,眼神忐忑:“我的事……没影响你的工作吧?”
常美在大学任教,是事业单位,若因他受牵连,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常美直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影响。”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学校虽然没有因此辞退她,但以后任何评优晋升,都应该不会有她的名额了。